一千兩銀子需要賣房么?梁公子看向黃得功,后者點點頭:“咳咳!一千兩啊!七品副指揮使月俸七石五斗!”
這么少?梁邦瑞也是一呆,萬歷年間物價低的可怕,青黃不接的春季一石米價最高還不到一兩銀子,也就是說童漢成年俸不到一百兩紋銀。就算有點灰色收入,一年也攢不下一千兩啊,自己跟他要一千兩紋銀,說不準就造就了一個巨貪。
堤內損失堤外補啊!梁公子拽一下耳垂哈哈一笑:“一個月賺這么多?你家女兒倒是富養啊,可憐天下父母心,看在你這女兒奴的份兒上,本公子不為己甚,給一兩銀子當補償好了!”
啊?一兩銀子?這跨度也忒大了一點吧?剛剛跟人家要一千兩紋銀的天價,擠兌的童漢成差點哭了,轉眼間變成一兩紋銀,這是鬧哪兒樣?盧九德卻微微頷首,之前對梁邦瑞的印象并不好,一個貪財的商人子弟罷了。
但是一千兩變成一兩銀子,足見駙馬都尉的人品了,童漢成一呆之下狂喜,趕緊掏出一兩銀子雙手奉上:“下官實在是抱歉,那個不知駙馬都尉、盧公公和黃大人,能不能賞光一起吃頓飯?”
化敵為友么?吳有性看不懂這幫人,剛剛還動刀喊打喊殺,轉眼間一起去吃飯喝酒了。吳大夫不習慣應酬,還是留在家里拾掇,今日損失不小,卻也給了吳有性教訓,他小舅子說的沒錯,是時候改變經營理念了,貴人們真的要用好藥要高價啊!
梁公子卻不知道,他今日在皇城內的所作所為,全都被通報到宮內。正在跟鄭貴妃下棋的神宗萬歷皇帝,傾聽皇宮總管太監、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盧受的匯報,說起來梁公子應該自傲,要知道萬歷皇帝很久沒管事了,今兒是為女兒招女婿把關呢。
這可是難得的殊榮,也只有鄭貴妃的女兒,才能獲得這樣的恩寵。貴妃娘娘忽然打斷盧受的話:“他在醫館怎么說的?”
“你是不是傻?要是想造反,老子早就砍掉他的狗頭!再說誰造誰的反?就算你們都造反,本公子也不可能造反,這是我岳丈大人的天下,你敢造你老丈人的反么?回家讓你睡地板讓你沒飯吃讓你跪搓衣板!”
不得不說盧受的記憶力超強,居然完整復述梁公子的話,梁邦瑞聽到了不知道會做何感想。明代的人工監控網,居然比四百年后的電子監控還恐怖,居然可以復述他的每一句話,明代版的棱鏡門!
為父母親烹茶的福王,瞄一眼面容恬淡的父皇笑了:“倒是有趣,我是說最后那句話,回家讓你睡地板讓你沒飯吃讓你跪搓衣板!他是說自己耙耳朵么?是耙耳朵吧?”
耙耳朵么?朱翊鈞放下一枚棋子冷哼一聲:“不是說有病嗎?怎么變成了武者?一個能暴打副指揮使的癆病鬼,到底是副指揮使廢物,還是癆病鬼的傳言有誤?”
伺候著的梁進朝汗流浹背,噗通一聲跪在皇帝面前:“啟稟陛下,癆病鬼的傳言純屬子虛烏有,駙馬都尉身手敏捷,更是力大無比。龜年堂醫館有一個古董藥架,兩個挑夫搬不動,駙馬都尉單手擎起送到門外的車上,即便比不得古人的霸王舉鼎,亦不遠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