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,花醉往白鳳身邊一靠,歪歪軟軟的枕在他腿上。
白鳳一時忘了心里的震撼,只覺得欣喜,這是花醉最最主動親近他的一次,“你想躺一會嗎?”
花醉閉上了眼睛……
白鳳低垂著視角,看著花醉的側臉,在半空中伸出手指,隔著一寸的空氣勾勒著他臉上的每一處線條。
對面的九公子哭累了,也歪在沙發上睡著的了,被他惹毛了的樹葉,還是有點善心的,不計前嫌的將大葉覆蓋在他身上。
“鳳?”花醉忽而輕聲喚到。
白鳳低語,“沒睡?”
“沒有……只不過閉上眼睛休息。”花醉說,“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有愛人嗎?”
“嗯,記得,你說她活夠了,選擇離開你,這是什么意思?”
花醉依舊閉著雙眼,隨意的攤開了手心,白鳳見狀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,隨即花醉握住,兩人的指尖無意識的溫柔碰觸著。
花醉說:“你知道嗎?我不光有愛人,我曾經還有一個助理,他幫我打理店里的事情。”
“人類嗎?”白鳳心里想的是,人類壽命有限,許是壽終正寢了,所以就不在了。
“嗯,人類,他原本是個流浪漢拐來的孩子,被弄瞎了眼睛,沿街乞討,有天夜里,他從監禁他的流浪漢那里逃了出來,因為看不見,他只能瞎跑,沒有方向,跌跌撞撞。”花醉躺著說話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“氣若游絲”四個字。
好像是在回憶起很唏噓的事情,說著說著會突然頓住,落下一聲若有還無的嘆息。
“后來,他遇到我,瞎子當久了,觸覺自然就靈敏了,他碰到我的一瞬間,就知道我不知囚禁他的那幫人,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,死死抱住我的腿……我覺得人類是殘忍的,他們對同類更甚,那個孩子十歲,已經做了五年的瞎子,他的眼睛是被生挖掉的。”
白鳳倒吸一口寒氣,想去那么在街角祈禱的殘疾孩子,不由得拳頭收緊,“這些人應該槍決!”
花醉轉了個身,面朝上,仰視著白鳳眉頭緊擰的憤怒臉,半晌,他揚起手向那鼓起的眉心按去,一點點撫平。
“他們被我做肥料了,你覺得可好?”
“嗯!”白鳳余怒未消,斬釘截鐵的點頭。
“后來,那個孩子沒那么苦了,我給了他新的眼睛。”
見白鳳神色微緩,花醉放下手,隨意垂在胸前。
“我挖了一條海蛟的眼睛給他了,那條海蛟快要化形了,再過一千年它會再生出新的眼睛。”應該是看出白鳳的不忍,花醉體貼的解釋,“原本,打算給他同類的眼睛的,可那些人的眼睛都不干凈,污穢得要死,沒有靈性,我看不上。”
“那個小孩就是你的助理嗎?”白鳳問。
“沒錯,他那個時候也不小了,吃過苦頭自然更知道感恩,他很好,我不喜歡出入人類的地方,他都替我做了,我給了他很大的幫助,他一定活得比其他人類要好很多,只不過,他做錯了一件事情。”
白鳳心中一驚,自知得罪花醉的人應該沒有好下場,澀著嗓子問,“他怎么樣了?”
“他沒怎么樣,我也沒有把他怎么樣。”
花醉重新閉上了眼睛側身過去,白鳳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他眼里憂傷的流轉,不動聲色的環繞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