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天除夕,白家媽媽說要帶著犼一塊守歲,明天晚上估計找不到機會溜出來,所以他決定今天先去看看。
這會是凌晨四點,落城濕漉漉的冷意讓這位兇獸都吃不消,他耳朵上的凍瘡剛在暖氣房里捂著有點好轉了,夜里這么一凍又腫起來了,他在白鳳屋里翻出兩件大棉襖,疊著套身上,能包起來的全包起來,就露兩眼睛。
這天,他還沒到爬蟲館門口,遠遠的就瞧見門口蹲著著黑黢黢的影子,圓乎乎的,弄堂里微弱的路燈從側面照應到這個不明物體上。
一開始犼還以為又是個來送禮的,走進兩步,他原本已經凍僵的嗅覺忽然聞到一絲屬于人類的味道。
地面都是濕的,犼的腳步聲被對方察覺到了,那人抬起頭看到了犼,這是弄堂的盡頭,她當然知道來者的目的地。
不知為何,犼認為此時應該躲開比較好,不過對方好像不給他這個機會。
她似乎等了很久了,終于等到有個人來她有一種死都要抓住的決心,她幾乎是跳起來撲到犼面前的。
這會犼才發現對方是個人類姑娘,約摸三十歲左右,剛剛遠看圓乎乎的是因為她穿蓬松的羽絨服,整個人又蹲在地上埋著頭。
“你是這家店的人對吧,我是這里的客人,我要買東西!”
她說話很急躁,嗓子感覺被撕裂了一般,聽得人不由得皺起眉頭來。
犼穿了兩件棉襖都能感覺到這姑娘鉗著自己胳膊的手巨大的力道,類似于垂死之時抓住的救命稻草,要用盡全身力氣。
“你要買什么?”犼很是不知所措,他并不能賣任何東西給對方,但是一時間語言匱乏,只能問出這么理所當然的一句話。
聞言,這姑娘高興的大笑起來,“我等了一天了,終于有人來了,我就知道你是這家店里的!”
動靜實在有點大了,又考慮到她是花醉的客人,于是犼先半拖著把她帶進了爬蟲館。
一進屋,犼沒準備的被一張花了妝的臉嚇到了,這姑娘抹了厚厚會層粉底,睫毛膏厚得都結塊了,不知道是哭過還是被雨淋過,她整個妝像是融化的五官,詭異極了。
犼差一點罵出聲來,幽冥鳥正好飛下來,也是意識到了什么,“啊啊”叫了兩下落到犼的肩膀上。
幽冥鳥似乎跟犼說了什么,犼忽然臉色變了,冷著臉嚴肅的問,“你不是客人,你也沒買過東西。”
本來應該對一只鳥能跟人溝通而感到驚詫的姑娘,似乎根本不在意這個,就好像,她已經見識過比這更古怪的事情,或者說她沒有多余的心情來驚訝了。
“我是客人!”她大聲的強調著,說完還從衣服里逃出一個東西,她把東西舉到犼面前,“我就是客人!”
看到那東西,犼倒吸一口冷氣,咽了咽口水,幽冥鳥忽的騰空叫了幾聲,這幾聲里糅合著憤怒的情緒。
那是一只魅影蟾蜍的尸體,它腹部的刀口表示,它不是正常死亡。
犼記得每個所有從這里買走魅影蟾蜍的人和非人,那些人帶回去的蟾蜍都不會馬上變身,買回去的客戶都有不超過七天的時間,這個時間是用來許愿的,也就是說告訴魅影蟾蜍你需要一個什么樣的臨時伴侶,魅影蟾蜍會接收到這些信息,在生命的最后三天化作你的完美情人。
犼斷定,眼前這個姑娘一定不是客人,她沒有買過任何東西,“這不是你的,但是是你殺的。”
作為一個兇獸,感受到尸體和兇手之間的聯系這不難,特別是當人類殺了精怪的時候……
這姑娘沒有絲毫被拆穿的驚慌感,“那又怎樣,我又沒殺人,這是你這里賣的對吧,它會變成我的王子,我要一只一模一樣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