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龍也知道自己反應不太尋常,“沒什么所以,我只是覺得不是人也挺好的。”
白龍說得很真誠,他所面對的是一個,又或者說可能是一屋子深藏不露的非人,卻沒有半點害怕。
因此,花醉更加不明所以了,他想了想試探性的問,“你是不是見過不是人的人?”
白龍不置可否,卻說起了一段小時候的事情,“我記得我三歲的時候,白鳳出生了,我那天陪著爸爸媽媽去醫院,我聽到醫生護士都在說死胎死胎的,我還小不能理解,小孩子嘛,也沒個定性,特別是男孩子,家長一不留神不就亂跑了嘛……爸爸那個時候好像很焦急,他全然沒有注意到我,那家醫院挺漂亮的,我就自己一個瞎逛……說真的,以我當時的年紀根本不知道死胎是什么意思。”最后幾個音發得很啞。
說到這里白龍停了下來,他仰頭看向花醉,花醉不動聲色的聆聽著。
白龍艱難的咽了咽口水,他早上出來的匆忙,一口水也沒喝,只覺得自己嘴唇都是干燥不適的,所有他想停下來調整一下。
花醉緩步走了過去,經過白龍在他身后一步之遙,然后回身點了點白龍的肩膀,不知何時手里憑空多了只水晶茶盞。
花醉從碩大的樹葉里舀了半杯葉露遞到白龍跟前,白龍向后扭過身體接下,想也沒想就喝了,這露水甘甜清馨,比他喝過的任何一種飲品都要好喝,涼絲絲的滑過喉嚨,所有不適感煙消云散。
“謝謝。”白龍遞還了杯子。
白龍在得知自己身份以后這么干脆的接過他遞的水,直接喝下了,倒是讓他閃過一絲滿意的贊嘆神色。
“我剛說到死胎了對吧……小孩子根本聽不懂,這個詞的意思還是我接受完九年義務教育以后才完全懂了。”白龍有意放松了一下語調。
“但是那天,除了我聽到的,我還看到了,我跑到了一個小花壇里完,那里有扇窗戶,窗簾的一角被勾住了,正好我踩在花壇上的身高,足夠我從那個小小的缺損處窺視,我看到了我的媽媽,像睡著了一樣,她周圍好多好多帶血的紗布……然后我看到了一個小孩,我想那應該是我弟弟吧,當時還特別好奇弟弟長什么樣,那么血腥的畫面都不知道怕……還真是不知者不畏啊……我看到了我弟弟臟兮兮的臉,他眼睛閉緊,我也以為他在睡覺,直到我看到他被白布整個包裹起來,被放進了一個小盒子里……”
“所以,那個小孩不是白鳳,對嗎?”花醉已然知道,但是從白龍這個當事人嘴里再說出來,更加讓他出乎意料,所以,他自然的順著白龍的話往下接,“那白鳳是誰?”
“我的媽媽被推到病房了,這個時候爸爸出來找我,把我帶到了媽媽身邊……我記得那個醫院條件不錯,單人病房旁邊還有家屬能睡得床,爸爸要陪著媽媽,可我又不能一個人在家,醫生說,媽媽可能要第二天才會醒,爸爸便哄著我睡著了……說來慚愧。”白龍嗤笑一聲,“我認床,根本睡不著,但是小孩子總是害怕忤逆父母的,我就在床上假裝睡覺,后來實在忍不住了,睜開一點點眼睛看,病房里沒有開燈,但是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……爸爸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。”
“什么東西?”花醉呼吸發滯,這是個關鍵。
“一顆珠子,大約這么大。”
說著白龍比了個ok的手勢,示意食指和大拇指相連的尺寸,“爸爸把那顆珠子放在媽媽的床邊,他割開了自己的手心,這個時候我本能的害怕了,父親又把那顆珠子重新攥到流血的手心里,沒多久,父親好像很累的樣子,他跪到了地上,珠子被擺放在媽媽的枕頭上,然后父親跪地磕頭,他嘴巴在動,好像說什么,我聽不見,他一直磕頭一直磕頭,直到我扛不住真的睡著了,他都沒有停下來。”
“第二天,那顆珠子就變成了鳳,對嗎?”花醉語氣明顯得冷了下來。
白龍以為他生氣的原因是白鳳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情,“鳳他自己都不知道……你別介意。”
“我沒有這個意思。”花醉出言打斷他。
這語氣是一種極致的不近人情,白龍猛得噎住了,他愣愣的看著花醉,有一瞬間,他有些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說了一大串自以為是的廢話,意義不大,卻讓眼前這個妖怪大人很是生氣。
然而花醉只是垂下來眼簾,搖搖頭又點點頭,“你就沒有懷疑過你看到的是真是假嗎?”
白龍,“我懷疑過,我以為自己在做夢,我也不敢問父母,長大以后,我偷偷驗過鳳的DNA,從科學上來講他確實是我弟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