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”
洵溱炮語連珠似的追問,令心緒不寧的柳尋衣頭大如斗,無言以對。
“柳尋衣,你不該如此”突然,洵溱收起臉上的戲謔,語氣變得分外凝重。
“確實不該是我唐突了”
“你傷勢未愈,豈能冒然涉險”
“什么”
聞言,柳尋衣一愣,他本以為洵溱責怪自己不應該莽撞戲弄于她,卻不料洵溱說的竟是另一回事。
“鋤奸大會令你元氣大損,傷勢頗重,你怎敢擅自運功萬一剛剛你內力錯亂或是體力不支,以至輕功失當,跌落寒水,又當如何”洵溱一本正經地責備道,“難道潘姑娘沒有告誡你要好生療養,不可輕舉妄動”
“潘姑娘千叮萬囑,是我沒聽她的話。”見洵溱一心關注自己的傷勢,柳尋衣不由地心生感動,看向洵溱的目光變得愈發柔和,“我如此待你,你卻不計前嫌,我實在羞愧。”
“休要誤會”洵溱眼神微變,匆忙背過身去,似乎不敢讓柳尋衣看到自己的表情,故作冷漠地辯解,“我關心你,只因你是西律武宗的副宗主。我們費盡心機,在你身上投了那么多本錢,如今尚未見到回報,又豈能舍得你死萬一你有什么三長兩短,這筆買賣我們豈不是虧大了”
“這倒是”柳尋衣知曉洵溱言不由衷,卻不道破,徑自說道,“話雖如此,我仍要和你說聲對不起。”
“我非中原女子,對你剛剛的莽撞不會太在意”洵溱故作灑脫,頭也不回地朝柳尋衣輕輕擺手。
“我說對不起,并非是為剛剛的舉動。”柳尋衣目不轉睛地望著洵溱的背影,眉宇間浮現出一抹淡淡的郁結,沉默半晌,方才下定決心,幽幽開口,“我說對不起,是因為我錯將你認作馨兒,險些犯錯。”
只此一言,洵溱的表情瞬間凝固。饒是她背對著柳尋衣,微微一顫的身軀依舊出賣了她在剎那間的震驚,或許還有幾分失落。
洵溱聽到的是柳尋衣發自肺腑的道歉,可她看不見的是,當柳尋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心口同樣像是壓著一塊巨石,以至面如死寂,眼泛淚光。
也許,他們明白彼此的心意,又同時奮力克制著連自己都漸漸混淆的復雜情感。因為他們清楚,柳尋衣和洵溱從一開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,他們的交集始于利用,必將終于背叛。因此,面對一樁永遠不可能得到結果的感情債,依他二人的聰慧明智,又豈會自尋絕路
“馨兒想不到過去這么久,你依然叫的如此親密。”洵溱迅速摒棄心頭雜念,緩緩轉身,言行舉止已重煥恬淡自信,揶揄道,“你的馨兒,如今已貴為蒙古王妃。洛陽城怎么說也是蒙古人的地盤,你當心禍從口出。”
“我惹的禍還少嗎”柳尋衣滿不在乎地笑道,“有你這位智謀超群的幫手在身邊,縱然闖下天大的禍事我也無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