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離木的出現令武場上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,原本還算一團和氣的場面隨之變的有些詭異。在座之人大多是想等莫岑金盆洗手之后,再開口詢問驚風化雨圖之事,這樣好歹算是給莫岑和江南陸府三分薄面,但誰人也沒有料到半路竟會殺出個鐘離木,如此不識時務。
鐘離木動作笨拙地翻身下驢,笑盈盈地搖晃著手中的酒葫蘆,腳下看似隨意地輕輕一躍,其身形竟在武場中直接化作一串“踉蹌”的殘影,當其再度開口說話時,人卻已經坐在崆峒派掌門人的那張空椅上。
“莫師弟是我崆峒派弟子,他若是現在洗手,那有些話老夫就不好開口了,所以有些事還是先交代清楚的好,以免日后說不清楚。嘿嘿……”鐘離木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,嬉笑道,“相信莫師弟和陸公子應該不會怪老夫多事吧?”
“掌門師兄駕到,莫岑未曾遠迎,還望恕罪……”莫岑一見到鐘離木,原本自信淡然的神色竟是突然變的有些緊張起來,他趕忙向鐘離木拱手施禮,與此同時還不經意地轉頭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陸庭湘,似是在求助陸庭湘替他解圍。
陸庭湘稍稍思量,笑道:“鐘離掌門說的哪里話?今早只有莊夫人和鐘離姑娘來鄙府,在下還以為無福拜會鐘離掌門,如今看來是在下多慮了。呵呵……”寒暄過后,陸庭湘又看了一眼場上滿臉尷尬的莫岑,輕咳兩聲,道,“只不過莫前輩的金盆洗手一早便挑好了良辰吉時,鐘離掌門何不先同我等一起為莫前輩做個鑒證,待莫前輩金盆洗手之后,我再請鐘離掌門和莫前輩后堂入座,有什么話你們盡可慢慢去說。”
“金盆洗手之前莫岑是崆峒弟子,可這手一洗他就不算我崆峒弟子了。”鐘離木笑瞇瞇地望著陸庭湘,語氣古怪地說道,“現在老夫想借貴寶地和莫師弟說說崆峒派的家事,想必陸公子應該不會橫加阻攔吧?”
被鐘離木這么一說,陸庭湘臉上的笑意不禁微微一僵,隨即嘴角抽動兩下,干笑道:“當然不會,既然如此,那鐘離掌門盡管與莫前輩敘舊便是。”陸庭湘是個極好面子的人,如今鐘離木搬出“家事”二字來壓他,他若再多說便會有插手崆峒派家事之嫌,這在江湖上乃是大忌,陸庭湘又豈會在這么多人面前失禮?
“多謝。”鐘離木朝著陸庭湘隨意地拱了拱手,隨即目光落在笑的頗為尷尬的莫岑身上,道,“莫師弟應該知道我想說什么吧?”
“請掌門師兄明示。”莫岑佯裝糊涂,干笑道,“我已經二十多年未回崆峒,難得掌門師兄還記得我這個崆峒弟子。”莫岑話中有話,暗諷鐘離木管的有些太寬了。
“崆峒戒律第一條,一日是崆峒弟子便終身是崆峒弟子,除非犯了大錯被掌門人逐出師門。”不等鐘離木開口,坐在一旁的莊夫人已是語氣冷清地開口道,“莫師兄的一身武功皆是來自崆峒,掌門師兄又豈能忘了你?”
莫岑深知莊夫人的脾氣一向是直來直去,若是自己再敢出言暗含諷刺,只怕莊夫人也不會給自己留半點情面。莫岑再不濟也是一個江湖前輩,又豈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一個婦人爭辯?
莫岑訕訕一笑,忙點頭道:“莊師妹說的是。”繼而又側目看向鐘離木,笑道,“請恕莫岑愚鈍,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事要和師門交代,煩請掌門師兄示下。”
“驚風化雨圖呢?”鐘離木倒是毫不客氣,開口便一針見血。而他這一問,也令在場的眾人不禁精神一振,一道道滿含異樣的目光齊齊地投向莫岑。
莫岑面如死水,心中暗道:“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。”他再度轉頭瞄了一眼陸庭湘,繼而對鐘離木淡笑道:“驚風化雨圖乃莫岑拼了性命從汴京皇宮拿回來的,不知此圖與崆峒有何關系?”
莫岑此話一出,場上的氣氛再度一沉,雖然語氣頗為柔和,但其中所蘊含的針鋒相對之意已經初見端倪。
“莫師弟應該記得當年你去汴京皇宮是因為奉了師命,現在怎么能說與崆峒派無關?”鐘離木笑道,“莫師弟應該知道奉師命是什么意思,當時你所代表的并非你自己,而是整個崆峒派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