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潘春不是他的親孫,但畢竟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幾年,又豈能毫無感情?可潘武慘死,是潘初八心中久久不能釋懷的一塊隱痛,如果不能替自己的兒子報仇雪恨,他死后又有何顏面去見潘武?
“春兒……”潘初八顫顫巍巍地說道,“此事與你無關……你讓開!”
“不!”潘春死死護住不斷叫罵的丁翠,態度堅決地連連搖頭道,“爺爺若要殺我娘,那便先殺了我吧!”
“你娘謀殺親夫,死有余辜,你又何必救她?”潘鳳怒聲道,“對了,你是李老虎的孽種。如今你已認李老虎為父,就沒資格再喊‘爺爺’。”
“姑姑,我……”
“休要叫我姑姑!你我之間根本毫無干系!”
“爺爺……”潘春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潘初八,痛哭道,“三月初一,我愿替潘家迎戰河西秦氏,我愿完成爹未完成的……”
“賀虎,動手!”
不等潘春把話說完,潘初八卻突然狠心下令。
賀虎眼睛一瞪,拎著尖刀快步沖到哀嚎不止的丁翠面前,不等潘春奮力扭動著身軀上前阻攔,賀虎已毫不留情地探出尖刀,“噗”的一聲,狠狠扎進丁翠的心口。
丁翠殺豬般的尖叫戛然而止,又驚又恐的眼中,殘存的一縷生機迅速消散。被五花大綁的身軀,狠狠地顫抖扭動幾下,隨后身子一挺,再也沒了動靜。
“娘?娘!”
潘武發瘋地撲倒丁翠身旁,由于他的雙手被死死綁在身后,因此無法抗爭,只能用腦袋不斷去頂丁翠的尸體,喉嚨里發出一聲聲如困獸般的悲慟嘶吼。
“我要殺了你們!我一定要殺了你們!”潘春猛然回頭,一雙鼠眼惡毒地瞪著祠堂內的每一個人,怒不可遏,殺意滔天。
“只怕你沒那個機會!”
“賀虎,不可……”
“噗!”
不等潘初八急聲喝止,剛殺死丁翠的賀虎,卻猛地將尖刀一轉,鋒利的刀刃瞬間將潘春的咽喉砍斷。頓時血流如注,四濺飛散,灑落在祠堂各處。
瞬間殞命的潘春,雙眼不甘地怒瞪著賀虎,最終身體直直地栽倒在地。
“你殺作甚?”潘初八怒斥道,“他娘殺人償命,死不足惜,可他卻罪不至死……”
“放虎歸山,后患無窮!”賀虎沉聲道,“爹,剛才你沒聽到他的話嗎?若留下他,我們這些人早晚會死在他手里。更何況他是李老虎的孽種,若不斬草除根,他日……”
“無論如何,春兒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。你萬萬不該殺他……不該啊!”
潘初八年歲已大,難免念及舊情,再加上他已遠離江湖數十載,早已淡忘了江湖中“放虎歸山,后患無窮”的殘酷法則。
但無論是對是錯,此刻都已鑄成事實,誰也無法更改。更何況,大戰在即,潘初八還要依仗賀虎,斷不能與之翻臉。
老淚縱橫的潘初八,癡癡地凝望著做了自己二十幾年‘乖孫’的潘春,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歲。精氣神愈發萎靡,舉手投足間,已有幾分龍鐘老態,垂垂將死的遲暮悲涼。
“將他……厚葬吧……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