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黃玉郎的性情,卻遠不如“君子”那般謙謙有禮,溫文爾雅。恰恰相反,他是個生性多疑,甚至心胸有些狹隘的人。因此即便在賢王府中,黃玉郎的人緣也是極差,平日里除洛天瑾外,幾乎沒人肯主動與之接觸。
雖然黃玉郎的個性極不討喜,但他對洛天瑾卻是忠心不二,并且辦事頗有手段,敢殺敢拼,而且還十分謹慎機智。更難能可貴的是,黃玉郎無家無室,孑然一身,不喝酒、不賭錢、不好色,不喜歡熱鬧,也不爭搶名利。因此即便有人想討好他,也根本找不出接近他的方式。
正因如此,黃玉郎深得洛天瑾信任。
“我不見他,自然有不見他的理由。”沈東善沉吟道,“我讓你們好生招待他,切不可怠慢。不知這幾日,黃玉郎在金陵過的如何?”
“他是個怪人,自從見過老爺后,整整三天一直守在客館,哪也不去。給他酒也不喝,給他送女人也不要,獨自一人一動不動地坐在房間里,只等著老爺再見他。”魁七回道,“我依照老爺的吩咐,說你外出辦事尚未回來。黃玉郎卻留話說,明日正午前再見不到老爺,他便要動身離開金陵。”
“他的確應該心急。”沈東善別有深意地幽幽說道,“你可知洛天瑾派他來找我所為何事?”
“請老爺賜教。”
“來做說客。”沈東善苦笑道,“洛天瑾想讓我在八月初二,前往河西秦府,助賢王府和六大門派一臂之力,壓制金劍塢和四大世家。”
“這……”魁七不禁一愣,詫異道,“老爺并非江湖中人,洛天瑾為何要拉你下水?”
“因為我是大宋第一商號的主子。”沈東善笑道,“我雖沒有天下無敵的武功,但卻有六大門派和四大世家都不具備的東西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取之不盡、用之不竭的金銀錢財,上至朝堂、下至市井的廣闊人脈,以及我在大宋朝堂、民間的特殊地位。”沈東善解釋道,隨即話鋒一轉,又道,“其實想找我‘幫忙的’,不止洛天瑾一個。數日前,我還收到一封密信,是金劍塢主金復羽親筆所寫。”
“難道他也想請老爺出面?”
“一開始,只是少林和秦家的矛盾,后來辰州之變,六大門派與四大世家開始相互仇殺,如今戰火已迅速蔓延至整個武林,早已不再是少林與秦家的私人恩怨,而是關乎整個中原武林的生死存亡。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,我,以及我的東善商號,絕對是能左右他們生死的重要一節。”沈東善冷笑道,“依你所言,我并非江湖中人,他們也大可不必將我牽扯進去。現在他們之所以要找我幫忙,是因為他們心存同一種顧慮。”
“什么顧慮?”
“他們擔心自己不用,反而會被別人所用。洛天瑾和金復羽都是老奸巨猾之輩,一個比一個精明,他們誰也不想輸,所以誰也不想讓我變成對方的幫手。因此,他們與其惴惴不安地胡思亂猜,倒不如化被動為主動,即便不能拉攏我,起碼也能讓我保持中立。”
“不知老爺意思是……”魁七狐疑道,“打算如何抉擇?插手?還是不插手?如若插手,又會站在哪邊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沈東善嘆息道,“這場賭局太大,我不能輕易下注,但又不能不下注。如果我不插手,選擇明哲保身,等于同時得罪南北兩家,日后東善商號的生意,勢必會受到極大的影響。而一旦下注,就等于拉一個、打一個,要么全身而退,要么死無葬身之地。至于洛天瑾和金復羽,究竟誰能笑到最后,誰又能說的準呢?”
魁七只聽的一個頭,兩個大,苦思無果,只好連連搖頭道:“無論老爺如何抉擇,我等都誓死追隨……”
“所以我在等一個人。”沈東善不理會魁七的感慨,似是自言自語地呢喃道:“一個能幫我做出抉擇的人。他給我的幫助越多,我賭贏的機會也就越大。但此人也是老奸巨猾,定不會輕易許給我任何東西,所以稍后還需我再費一番口舌。”
聞言,魁七頓時心生好奇,連忙問道:“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厲害,竟能替大宋第一富賈做出選擇?”
“他……”
“砰、砰砰!”
沈東善尚未開口,房門卻突然被人敲響。
聞聲,沈東善和魁七不禁對視一眼,臉上皆是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。
“沈施主,你的朋友……到了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