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日前,丞相收到沈老爺的信,密召我等連夜商議對策。”見房中已無外人,賈侍郎率先開口,戲謔道,“翌日凌晨,丞相便命我快馬趕赴金陵而來,這一路風塵仆仆,披星戴月,本官這身老骨頭險些被顛散架了。哈哈……”
見賈侍郎端著茶杯而不喝,只是別有深意地望著自己,口中不斷抱怨。沈東善當然明白他的意思,淡笑道:“賈大人一路辛勞,沈某深感過意不去,我早已命人備好十車金陵特產。勞煩賈大人走時,將其一并帶回臨安,其中五車獻于丞相大人,另外五車則留給賈大人嘗嘗鮮。區區薄禮,不成敬意,還望大人笑納!”
聞言,賈侍郎頓時眼泛精光,滿臉欣喜地連連點頭應道:“有心!有心!沈老爺太客氣了,哈哈……”
沈東善與朝廷命官打交道,已經不是一天兩天,因此有些話不必挑明,他們早已心照不宣。所謂的“金陵特產”,就算傻子也知道是什么。
“既然丞相和賈大人已知信中內容,那不知二位大人的意思是……”沈東善開門見山,直言詢問。
“臨行前,丞相大人特意叮囑,讓我見到沈老爺后,一定要先問問沈老爺的意思。”賈侍郎輕抿香茶,漫不經心地淡笑道,“既然他們找的是沈老爺,那沈老爺自然有隨心所欲的權力,丞相大人和我……不過是局外人罷了。”
賈侍郎一上來先將自己和丞相從這件事中摘出去,一推四五六,把一切權宜利弊皆推給沈東善,由他一人承擔。
沈東善也不是傻子,他本想與賈侍郎打開天窗說亮話,但聽到他的這番說辭,沈東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不悅之意,臉色也較之剛才的誠懇,變的有些莫名古怪起來。
望著諱莫如深,圓滑世故的賈侍郎,沈東善卻不惱怒,反而微微一笑,緩緩將手中的折扇放在桌上,臉上佯裝出一副苦澀無奈的凄楚模樣,惋惜道:“可惜!可惜啊!”
“哦?”賈侍郎眉頭一挑,似笑非笑地問道,“不知沈老爺可惜什么?”
“我可惜的是,這幾年丞相和諸位大人嘔心瀝血,任勞任怨,為穩固中原大局晝乾夕惕,旰食宵衣,但如今卻要毀于一旦,實在可惜!可惜啊!”
沈東善表現的懊惱不已,捶胸頓足,恨不能肝腸寸斷,痛不欲生。
“沈老爺且慢!”賈侍郎臉色微微一變,反問道,“沈老爺此話何意?本官怎么越聽越糊涂了?”
沈東善哀怨道:“要怪就怪那些江湖人,整日不思進取,無所事事,就知道到處惹是生非,打打殺殺。如今武林各門各派禍亂四起,仇殺不斷,相信用不了多久,中原武林便會陷入一場生死浩劫,屆時中原大地必將生靈涂炭,血流成河。民間大亂,豈不是為朝廷增加負擔,沈某人又豈能不惋惜呢?唉!”
“沈老爺此話……過于言重吧?”賈侍郎眼珠微轉,若有所思地說道,“既然洛天瑾和金復羽都有求于沈老爺,足以說明,沈老爺在這場風波中的作用……至關重要。有沈老爺在,中原豈會大亂?”
“唉!只怕沈某是有心而無力。”沈東善哭喪著臉,自嘲道,“沈某區區一介商人,手無縛雞之力,胸無半點筆墨,又豈能力挽狂瀾?化解干戈?”
“聽沈老爺的言外之意……似乎你不想插手此事?”賈侍郎狐疑道。
“想!但卻心有余而力不足”沈東善嘆息道,“賈大人高居廟堂,或許對江湖之事不甚了解。八月初二,武林各大門派齊聚河西秦府,早已不再是秦家與少林的私怨,而是以賢王府為首的六大門派,和以金劍塢為首的四大世家,他們之間的一場仇殺。如果只是小打小鬧,沈某或許能出面調和一番,但今時不同往日,對方可是賢王府和金劍塢……”
“那又如何?”
“得罪不起啊!”沈東善苦笑道,“無論是洛天瑾,還是金復羽,沈某人都萬萬得罪不起。無論開罪哪一個,沈某都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。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