埋頭大吃的龍羽緩緩抬起頭來,伸手在血碗中撈出一只斷耳,扔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一番。與此同時,他那雙惹人心悸的魅邪眼神,直勾勾地盯著穆玖、銀珠二人,待將嘴里的一團血肉吞咽下肚后,方才朝他們咧嘴一笑,道:“這趟辛苦了!去吧!”
說罷,龍羽伸出一根手指,撇開嘴,扣向自己的牙縫,表情隨之變的有些猙獰起來。
“那……城主和三位檔頭慢些吃,我們先行告辭!”
在龍羽面前,穆玖和銀珠似乎頗為緊張,言談舉止畢恭畢敬,萬分小心,說每句話都要三思、再三思,生怕有所失言。
“去吧!去吧!”
龍羽頗為不耐地朝他們揮了揮手,順勢一把將前來送肉的伙計拽至身前。
不等那伙計哭喊求饒,龍羽卻猛地拽過伙計的胳膊,用其衣袖擦了擦自己油烘烘的嘴角,隨后又隨手將伙計推開。
伙計如劫后余生般,沒命地逃回角落中躲著。
“告辭!告辭!”
穆玖和銀珠再三施禮,而后戰戰兢兢地轉身離座。
一老一少兩道人影,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滿地鮮血,朝客棧外走去。
“龍羽,還是你辦事靠譜!”
霍彪拎起一只羊腿,一邊啃著,一邊稱贊道:“之前顏嶺主讓蘇禾他們忙東忙西,活沒少干、路沒少走、苦沒少吃,結果死的死,傷的傷,代價頗大,但正事卻一件都沒辦成。這回把差事交給咱們,先挑撥少林和秦家,還有辰州的幾檔子事,辦的真他媽痛快!痛快!”
說罷,霍彪端起酒碗朝龍羽一敬,道:“來!老哥我敬你一個!”
“二檔頭,敬酒總得有個說辭,你這不明不白的敬酒,我可沒興趣喝。”龍羽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霍彪,話里有話地問道:“霍二檔頭想敬我什么?”
“敬……敬你后生可畏!敬你前途無量!哈哈……”霍彪大笑道,“難怪大汗喜歡你,果然有真本事。不像蘇……”
言至于此,霍彪的聲音戛然而止,轉而匆匆改口道:“不像中原那些漢人,外強中干,慫的很!哈哈……”
龍羽端起血碗,與霍彪輕輕一碰,譏笑道:“如果我沒記錯,當年霍二檔頭也向蘇禾敬過酒吧?當時你稱贊蘇禾比我強千倍萬倍,你說我做事太絕,不留后路,早晚死無葬身之地。呵呵……像你這種人,說好聽點叫八面玲瓏,隨機應變。說難聽點,就是見風使舵,陽奉陰違。”
被龍羽當面諷刺,霍彪臉上難免有些難堪。但他礙于龍羽的身份和手段,縱使心里有一千個、一萬個不悅,此刻也只能打打馬虎眼,嬉皮笑臉地糊弄過去。
“不為別的。”見狀,胡震開口圓場道,“單說眼下的局勢,中原武林已亂成一鍋漿糊,各門各派相互仇殺,這些足以說明我們的辛苦沒有白費,事半功倍,大事可期!哈哈……”
“只可惜,天大的功勞又讓顏無極搶了去。”裘猙冷哼道,“咱們在外邊出生入死,他赤風嶺的人卻躲在漠北坐收漁利,越想越不公平!”說罷,裘猙又灌下一口烈酒。
胡震臉色一沉,道:“老三,不可胡言亂語!咱們是為大汗效力,為大蒙古國一統天下而盡忠,談何公不公平?更何況,挑撥內亂這個法子,本就是顏嶺主想出來的,你又有何不忿?”
“大哥,我只是嘴上抱怨兩句……”
“老三,有些話只可心里想,不可嘴上說!”霍彪陰陽怪氣地勸道。
“放屁!心里也不能想!”胡震怒喝道,“再讓我從你們的嘴里聽到這樣的話,那就白刀子進,紅刀子出,你們了解我的脾氣,不喜歡說笑話。到時就算咱們是兄弟,也沒情面可講!”
胡震是胡馬幫大檔頭,正兒八經的幫主,昔日能與顏無極平起平坐的人物。因此他一動怒,霍彪、裘猙頓時沒了脾氣,不禁面面相覷,默不作聲地喝起酒來。
“事到如今,也只算成了三分。”龍羽如看戲一般盯著三位檔頭,優哉游哉地說道,“距大功告成,還差得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