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尋衣沉吟道:“二十年光陰斗轉星移,就算當年熟悉河道的船夫還在,也定然垂垂老矣。就算有力駕舟,怕也沒有那個膽量……”
言至于此,柳尋衣不禁面露苦澀,遲疑道:“潘姑娘,你……可熟悉河道?”
“柳大哥,我連駕舟都不會,一上船便覺的四面是水,東西南北已是混淆不清,又豈能熟悉河道?”
“如此說來……我們豈不是白跑一趟?”湯聰錯愕道。
潘雨音微微一笑,搖頭道:“潯陽碼頭上有一對兒錢氏兄弟,他們是唯一能駕舟進入絕情谷的人。”
“錢氏兄弟?”
“不錯。”潘雨音點頭道,“上次唐大哥帶我們入谷,也是由錢氏兄弟駕舟。平日里,錢氏兄弟與其他船夫無異,只有遇到絕情谷弟子時,他們才會駕舟入谷。因此,外人并不知道他們與絕情谷的關系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柳尋衣大喜,忙道,“我們速速前往碼頭……”
“柳大哥且慢。”潘雨音躊躇道,“我雖認識錢氏兄弟,但……他們卻未必認識我。”
“此話怎講?”
“唐大哥說過,錢氏兄弟除絕情谷弟子之外,六親不認。我上次乘船是以客人的身份,所以……”潘雨音面露尷尬,吞吞吐吐道,“所以這次他們未必肯幫我們,若想萬無一失,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么?”
“除非我們能找到一位谷中弟子引薦……啊!”
話音未落,街邊突然沖出一個矮瘦男人,與猝不及防的潘雨音擦肩而過。若非柳尋衣及時出手攙扶,弱不禁風的潘雨音定會被那人撞個跟頭。
男人行色匆匆,步伐迅捷。即便撞到人,腳下也未有半分遲疑,在湯聰的破口大罵聲中,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,迅速消失在人群之后。
“潘姑娘,你沒事吧?”柳尋衣眼神狐疑地望著男人的背影,頭也不回地問道,“可有受傷?”
潘雨音暗嘆一聲“晦氣”,用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左臂,剛欲開口作答,眼神卻陡然一凝,而后慌忙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間,臉色瞬間變的難看起來。
“潘姑娘,你這是……”
“柳大哥,我的荷包不見了!”
潘雨音滿眼慌張地拽著柳尋衣的胳膊,略顯顫抖的聲音,甚至帶有一絲哭腔:“荷包里有爺爺留給我的玉佩,定是被剛剛那人順手牽羊……”
“混賬東西!老子做賊的時候,他還沒斷奶呢!區區蟊賊,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。”湯聰獰聲道,“潘姑娘稍安勿躁,我這就去把荷包給你討回來。”
話音未落,湯聰已閃身而出。身輕如燕,形似鬼魅,眨眼消失在街道盡頭。
“人有好壞,事有利弊。江州繁盛,百姓富足,卻難免蟊賊橫行,為害鄉里。”柳尋衣哭笑不得,只能好言安慰。
“抓賊嘍!”
人群中不知是誰高喊一聲,頓時在大街上引起一片騷亂。
來往之人,紛紛查看自己的錢袋荷包,見事不關己,方才各自長出一口氣。
更有好事者,從茶樓、酒肆沖出,非要擠上前去看個熱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