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是!”梅紫川道,“只不過……”
“只不過最終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,龍潭既沒能救活葉桐,桃花婆婆也未能醫治好寶兒。”柳尋衣接話道。
“不錯。當年花楹用盡手段醫治寶兒,雖未能治愈,但已初見成效,令寶兒的身形和心智,皆有一些細微的變化。”
“萬事開頭難,有一便有二。”潘雨音忙道,“如此說來,師父定有辦法治好寶兒。”
梅紫川輕哼道:“當年,以毒攻毒的法子非但沒有湊效,反而還加重了葉桐的病情。于是,花楹執意陪伴葉桐離開長白山,在所剩無幾的日子里另尋他法。他們夫婦歷經苦難,好不容易能白頭偕老,我們將心比心,于是也不再阻攔。當年,我與花楹約定,待她醫治好葉桐的病后,再回到長白山替寶兒治病,卻不料……這一等竟是二十余載。”
“梅前輩有所不知,當年桃花婆婆與你們分別不久,葉前輩便……駕鶴西歸了。”柳尋衣解釋道,“桃花婆婆傷心欲絕,心死如灰,因此退隱江湖,從此不再行醫……”
“與此同時,她也背棄了對我的承諾。”梅紫川冷聲道,“她只顧自己傷心,卻忘了在長白山中,還有一個等她救命的可憐孩兒。當年她借龍潭為葉桐治病,后來卻對寶兒置若罔聞,你們說這筆債,我該不該討?”
說罷,梅紫川神情憂郁地望著寶兒,強顏歡笑地喃喃自語道:“年輕時,我們夫婦尚可照顧他,喂他吃喝,給他穿衣蓋被……可如今我們年事已高,天命將至,怕是……來日無多。我只怕……只怕我們走后,無人能繼續照顧我們的寶兒,他獨自一人,孤苦無依,又該如何在這世上生存……”
梅紫川的話,滿含對獨子的深情與疼愛,動人肺腑,惹人心傷。
“敢問黃前輩他……”
“老頭子所練的‘乾坤九極功’,正值突破第九重的關鍵時刻,故而年初便已閉關。當老身得知花楹重出江湖的消息后,便在家中留下書信,自己帶著寶兒匆匆趕來江州。”梅紫川道,“無論如何,此行我定要讓花楹替寶兒醫治痊愈。”
“柳大哥,我們幫幫梅前輩吧?”
潘雨音被感動的一塌糊涂,眼圈通紅,哽咽道:“師父菩薩心腸,當年她沒有回長白山替寶兒治病,一定有她自己的苦衷,但我相信她這次一定不會見死不救。”
“潘姑娘說的是!”湯聰湊到柳尋衣身旁,低聲道,“門主,我們此去絕情谷,人生地不熟,萬一絕情谷主是個暴君,亦或是個喜歡濫殺無辜的冷血魔頭,咱們留梅紫川在身邊,多少能有個照應,萬一真打起來……也好多個幫手。”
見柳尋衣稍顯猶豫,湯聰急忙補充道:“梅前輩對桃花婆婆有恩,而桃花婆婆又是絕情谷主的救命恩人,料想絕情谷主定不會為難她們母子,但愿……也不會為難我們。”
柳尋衣沉吟片刻,轉而朝梅紫川拱手道:“梅前輩,眼下我們負命在身,要去拜會絕情谷主,之后再趕回賢王府。晚輩斗膽相邀,如若前輩不棄,可否與我們同行?”
“也罷!”
猶豫片刻,梅紫川緩緩點頭道:“既然你能帶我們找到花楹,那我們便隨你同行。但老身先把丑化說在前邊,如果你敢蒙騙我們母子,我定讓你不得好死。”
對此,柳尋衣只是訕訕一笑,未再多言。
湯聰見事情已了,趕忙對常無悔催促道:“天色不早,我們該啟程了!”說罷,他又看向一臉茫然的錢龍,戲謔道:“船家,這么一只小船,能乘下我們這么多人嗎?”
“客官見諒。”錢龍苦笑道,“今日天光初亮,渡口突然來了一群匆忙過江的客人,于是二弟便用大船送他們渡江去了。想必也快回來了,要不……咱們等等?”
“不必了,我們走吧!”
常無悔對柳尋衣擅自做主頗為不滿,但礙于桃花婆婆和唐阿富皆被軟禁在賢王府,他又不得不委曲求全,故而他此時的臉色,看上去極為不忿。
上船后,錢龍和常無悔先用黑布將柳尋衣等人的眼睛死死蒙住,待一切無誤,錢龍雙手將船篙插入江中,隨之用力一撐,小船輕搖,緩緩而動,江面上驟然泛起一圈圈漣漪。
“清風徐來,水波不驚……縱一葦之所如,凌萬頃之茫然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