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城中的大部分“店鋪”一樣,八角藥鋪亦是一間破落的小土房。
兩扇木門糟粕不堪,即便關上,中間還是能露出一條足有胳膊粗細的巨大裂縫,門角鐵邊銹跡斑斑,門楣上掛著一塊斑駁褪色的木匾,匾上依稀能看到兩行文字。一行藏文,一行模糊不清的漢字,大抵是“丿用約甫”形狀。
邁入藥鋪,土地坑坑洼洼,沒有鋪磚。
迎門約莫七尺之地,擺放著一個老舊的賬臺,賬臺后是貼墻而站的破藥柜,其中大部分抽屜已不能完全合攏,甚至有些連抽屜都沒有,只是搭一塊木板,勉強存放藥材。
左首邊是一張茶桌,兩個破凳。右首邊供奉著一尊模樣兇狠的神像,供臺上擺著一碗清水,以及一個盛滿泥土、米粒的破碗,充當香爐。
藥鋪簡陋之極,其中陳設,僅此而已。
當柳尋衣和湯聰推門而入時,藥鋪內空空如也,不見半點人影。
不等二人心生狐疑,賬臺后隱隱傳出一陣若有似無的鼾聲。
“咳咳!”
柳尋衣不敢冒然開口,只是輕咳兩聲,似是在提醒那躲在賬臺后呼呼大睡的人。
片刻之后,賬臺內傳出一陣“嘰里咕嚕”的聲響,聽其語氣頗為不耐,仿佛在責備柳尋衣擾人清夢。
對于藏文,柳尋衣和湯聰皆是一頭霧水,全然不懂。猶豫片刻,柳尋衣緩步上前,用手輕輕敲了敲賬臺,再次輕咳兩聲。
伴隨著一陣滿含哀怨的嘟囔,賬臺內緩緩翻起一人,揉著惺忪睡眼,一臉不悅地望向柳尋衣。
三十上下,七尺有余,雖然穿著邋遢,蓬頭垢面,但卻難掩他那頗為俊秀的五官,以及十分健朗的身材。
觀其容貌,似乎不是吐蕃人,更像漢人。
面對大眼瞪小眼的柳尋衣和湯聰,那人又“嘰里咕嚕”的說了一串,但柳尋衣對此卻毫無反應,只是眉頭微皺,似乎內心躊躇著什么。
“咳咳……”見狀,湯聰拽了拽柳尋衣的衣袖,小聲嘀咕道,“門主,你只管開口詢問,他若聽的懂,便是我們要找的人。他若聽不懂,自然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。”
柳尋衣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,再度朝那人上下打量一番,沉吟道:“敢問閣下……”
“你們是漢人?”
柳尋衣話未出口,那人竟神色一變,迅速用漢語反問。
聞言,柳、湯二人不禁一愣,隨之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。
“敢問閣下可是八角藥鋪的掌柜,波仁?”
“正是在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