騰琴兒臉色一變,迅速跪倒在地,向騰三石反問道:“難道族長不希望大小姐還活著?”
“我……”騰三石眼神一怔,臉上的肌肉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,轉身看向滕柔的墓碑,有氣無力地說道,“我豈能不希望柔兒活在人世?只不過,眼下只憑洛天瑾與絕情谷主的一段流言,便一口斷定蕭芷柔是柔兒,老夫實在……不能相信。洛天瑾此人虛偽自私,貪權好色,當年他身為有婦之夫,尚且用花言巧語欺騙柔兒,誰知道這些年他還欺騙過多少女子的感情?或許,絕情谷主只是其中之一罷了。”
“族長的意思我明白,但是……”騰琴兒仍然不肯罷休,固執道,“事關大小姐的生死,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希望,我們也絕不能放棄,不是嗎?”
騰三石的老眼中閃過一抹痛惜之意,低聲道:“丫頭,你可知追查此事將意味著什么?”
“什么?”
“老夫若追查此事,意味著要將二十多年前的一段塵封舊事公之于世。”騰三石悲聲道,“這不僅關乎柔兒的清譽,更關系到整個騰族在武林中的地位,甚至是前程生死。身為族長,老夫絕不能為一己之私而令整個騰族陷入危局。身為父親,我不想讓柔兒在九泉之下,仍被人指指點點,誣蔑恥笑。萬一我們認錯人,非但家丑外揚,名聲掃地,而且騰族還會背上與武林異教暗中私通的罪名。到那時,我們非但會和洛天瑾撕破臉,還會與金劍塢、其他三大世家產生隔閡。畢竟,他們恪守正道之名,絕不會允許我們與絕情谷沾染半點關系。一旦腹背受敵,湘西騰族在江湖中再難有立錐之地。更何況……”
言至于此,騰三石的眼中猛然閃過一道別有深意的精光,補充道:“更何況,老夫寧死不信,我騰三石的女兒會淪落成異教魔頭。四大異教行事一向不守江湖規矩,非但殺人毫不留情,而且連老弱婦孺也不肯放過。恃強凌弱,以多欺少更是家常便飯。此等惡貫滿盈,聲名狼藉之輩,又豈會是我騰三石的女兒?”
“異教中雖有大奸大惡之輩,卻也不乏恩怨分明之人。”騰琴兒辯解道,“好比絕情谷,這些年只針對賢王府,與其他門派并無過多交惡……”
“笑話!”騰三石蔑笑道,“絕情谷弟子收錢買命的下流勾當做的還少嗎?無情劍客一向冷血殘暴,殺人不眨眼,江湖中人人談之色變,難道他也算恩怨分明?”
“這……”騰琴兒一陣語塞,支吾其詞,“也許他們有苦衷……”
“丫頭!”騰三石臉色一沉,厲聲道,“湘西騰族乃武林正道,與一切邪門歪道皆是水火不容,勢不兩立。你身為騰族長老,斷不能對異教心生惻隱之心,否則后患無窮。”
“族長教誨,琴兒謹記!”騰琴兒答應一聲,隨之柳眉輕挑,遲疑道,“可萬一蕭芷柔真是大小姐……難道族長也要與她勢不兩立?”
“這……”
一提起自己的女兒,騰三石難免心生唐突,眼泛糾結。
“族長,從種種傳聞來看,絕情谷主實在像極了大小姐,甚至就連名字里……都帶有一個‘柔’字。”騰琴兒見騰三石心生動搖,立即勸說道,“更重要的是,夫人姓‘蕭’,而絕情谷主也姓蕭。難道族長不覺的這一切實在太過巧合?巧合的有些……令人難以置信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族長,大小姐的墓中只有衣冠,沒有尸首,你又如何斷言大小姐真的死了?”唐琴趁熱打鐵,炮語連珠,“當年,大小姐為情所困,縱身躍下萬丈深淵,可謂生不見人,死不見尸。或許大小姐命不該絕,吉人自有天相,墜崖后非但沒死,反而經歷某種奇遇,練出一身絕世武功,并創下絕情谷。絕情、絕情,正是‘斷絕情愛’之意,此與大小姐為情所困的心結不謀而合。”
“如果絕情谷主真是柔兒……”騰三石的語氣較之剛剛緩和許多,亦復雜許多,“為何這么多年過去……她一直不肯回來見我?”
騰琴兒沉吟道:“大小姐當年被洛天瑾欺騙,累及全族。我想,她或許是無顏再面對族長和族中子弟,故而改名換姓,重新做人。族長,千錯萬錯都是洛天瑾的錯,與大小姐無關。這些年,她一定吃盡苦頭,受盡委屈……”
“柔兒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