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言一出,柳尋衣登時心頭一沉。腦中反復思量著利弊得失,表面上仍佯裝鎮定。沉吟片刻,反問道:“怎么?難道你不記得我?兩年前,臨安城郊破廟……”
“是你!”丁輕鴻恍然大悟,驚呼道,“你是當日救走洛凝語和林方大的蒙面人。”
“正是。”
柳尋衣心知此事難以瞞天過海,與其日后被林方大和洛凝語揭穿,不如主動承認,落個坦蕩。
“原來你真是賢王府的人。”丁輕鴻輕蔑道,“既然如此,當日又何必裝神弄鬼?”
“說起裝神弄鬼,我如何比得過你?”柳尋衣趁機岔開話題,主動發難,“三更半夜,竟然送口棺材給北賢王做見面禮,未免有幸災樂禍之嫌?”
“中元節,鬼門關大開,送棺豈不應時?洛鴻軒重傷不治,早晚必死,送棺豈不應景?”丁輕鴻解釋道,“更何況,洛天瑾將一盆臟水潑在桃花劍島身上,令我們蒙羞受辱。而今,我送口上等棺材給他兒子,豈止是禮尚往來?簡直是以德報怨。算起來,洛天瑾應該感激我才是。”
“放屁!”許衡罵道,“你這死娘娘腔!男不男、女不女,竟敢在洛陽城找麻煩,簡直活膩了。”
“多嘴!”
丁輕鴻眼神一寒,右掌猛地拍在桌上,一根筷子高高震起。他趁勢屈指一彈,細長的筷子登時如流星趕月般,朝許衡的面門射去。
“小心!”
柳尋衣瞬間出手,靈犀一指,射出一道勁氣,趕在筷子插入許衡的腦袋前,先一步將其彈飛,遠遠拋向遠處。
至此,心有余悸的許衡甚至來不及拔刀,后背不由地冒出一層冷汗,轉眼將衣衫盡數濕透。
“丁輕鴻,你應該知道這里是誰的地盤?”見丁輕鴻一出手即是殺招,柳尋衣不禁心生慍怒,言辭不再客氣,“我不知道是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,竟敢在北賢王的眼皮子底下鬧事。但我敢肯定,既然讓我找到你,這件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。”
“柳執扇的武功,似乎比兩年前大有精進。”丁輕鴻無視柳尋衣的威脅,饒有興致地反問道,“只不知,劍法是否還像當年那般雜亂無章、廣而不精?”
“你何不親自領教一下?”
“求之不得!只可惜,今日有要事在身,無暇與你切磋。”丁輕鴻話鋒一轉,直言道,“洛天瑾在哪兒?”
柳尋衣似乎從丁輕鴻的話中聽出一絲端倪,不禁眉頭微皺,回道:“你跟我回去,自然能見到府主。”
“想見他的另有其人。”丁輕鴻搖頭道,“我只負責傳話,你也一樣。”
“你算什么東西?”許衡怒斥道,“你以為自己還能安然無恙地走出天香樓嗎?有膽子往賢王府送棺材,就應該料到自己的下場。今天,你的去留生死皆由不得你,無論你愿不愿意,都必須跟我們回去聽候發落。不同的是,你若肯束手就擒,多少能省去一頓皮肉之苦。若是不肯……你一定會后悔自己從娘胎里生出來!”
話音未落,眾弟子紛紛向前逼近,明晃晃的刀劍幾乎凌駕于丁輕鴻的四面八方。
莫說反抗,只要他稍有異動,瞬間便會被剁成肉泥。
奇怪的是,丁輕鴻既不反抗,亦不閃躲,依舊風輕云淡,穩若泰山。
見他這副有恃無恐的鎮定模樣,柳尋衣不禁心中起疑,暗暗揣測起他的真正來意。
“柳執扇,粗人畢竟是粗人,腦袋像木頭,一言不合便要打打殺殺,到頭來只會讓事情變的越來越麻煩。”丁輕鴻媚笑道,“你不同,你懂得用腦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