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柳尋衣。”洛天瑾如實作答,“此子有勇有謀,文武雙全,是個不可多得的年輕俊才。最重要的是,語兒對他癡心一片。他二人若能結成連理,必能琴瑟和鳴,真心相待。”
“你想招柳尋衣為上門女婿?”
“爹以為如何?”
清風沉吟片刻,緩緩點頭道:“此子雖然出身低微,不過賢王府家大業大,也不圖他什么。只要對語兒真心,倒也值得考慮。”
“爹所言甚是。”
言盡于此,房中再度陷入沉默,清風心不在焉地低頭抿茶,洛天瑾則眼神彷徨,似乎內心在糾結些什么。
“天瑾。”片刻之后,清風突然放下茶杯,直言道,“你是不是有話想問?如果是臨陣變卦一事……”
“此事我已知曉,是宇文修借朝廷之力在暗中搗鬼,怨不得爹。”洛天瑾接話道,“六大掌門和四大家主只是順勢而為,乃明智之舉。”
“你能理解,老夫甚是欣慰。”清風笑道,“其實,我們只是礙于朝廷的顏面,不便直接出手罷了。你放心,我們已和宇文修達成約定,一旦他在武林大會上鎩羽,我們便可派弟子上場助陣。”
聞言,洛天瑾眼神一凝,追問道:“如此說來,其他掌門、家主也是一樣?”
“我們只是給朝廷三分情面,答應不擋宇文修的路而已。”清風道,“可如果宇文修自己不爭氣,我們再插手,相信朝廷也無話可說。”
“果然如此。”洛天瑾若有所思道,“如此說來,只有先解決宇文修,我才能掙脫束縛,求得強援。”
“不止你這樣想,金復羽也是如此。”清風提醒道,“你想借金復羽之手除掉宇文修,金復羽同樣也想讓你和宇文修拼個兩敗俱傷,自己坐收漁利。武林大會這盤棋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一子落錯,滿盤皆輸。天瑾,老夫不想你落入圈套,輸的精光,因此你千萬要步步小心。”
清風話中有話,令洛天瑾不禁一愣,狐疑道:“爹,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?”
清風的臉色稍稍一變,遲疑半晌,方才別有深意地說道:“天瑾,你早已今非昔比,有些話老夫本不該多言。但既然你叫我一聲‘爹’,老夫便不能棄你于不顧。真是……真是左右為難。”
洛天瑾神色一正,恭敬道:“您不僅是我岳父,更是天瑾的恩師,任何話都可以直言相告,哪怕您指著鼻子罵我,天瑾也絕無怨言。我最怕的,就是您與徒兒離心離德,暗生隔閡。爹,如果您有心幫我,煩請直言不諱。”
清風的眉頭微微一皺,嘆道:“我是你‘爹’,豈能不幫你?但你應該知道,端午之事過后,賢王府的聲譽一落千丈,就連你這位‘北賢王’的名望也……也是江河日下。前有你與絕情谷主的流言蜚語糾纏不清,后有鐘離婉瑩羞憤自縊于賢王府內,致使武林正道對你非議重重。此時此刻,與其奢望別人幫你,不如先想想自己如何幫自己挽回顏面?如果賢王府在江湖中的名聲每況愈下,而你依舊不能力挽狂瀾,即便我有心救你,只怕也無力回天。天瑾,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?”
清風此言頗為晦澀,令洛天瑾愈發感覺事有不妙,于是追問道:“還請爹明示。”
“天瑾,你是我一手養大的,也是我眾多弟子中最聰明,最上進的一個。若非如此,我也不會將瀟瀟下嫁于你。其實,我本意培養你成為武當派未來的掌門人,可惜你志不在此,不甘心屈于人下,放著現成的武當‘嫡子’不做,非要自立門戶,做什么‘賢王’?早在二十多年前,老夫便告誡過你,開宗立派絕非你想象的那么簡單,即便做到北賢王,執掌武林半壁又如何?一旦走錯一步,仍會在一夜之間被人打回原形,淪為眾矢之的。在江湖中,無論什么英雄豪杰,名門正派,‘千年道行一朝喪’的先河比比皆是,老夫不希望你步他們的后塵。”
清風的字里行間充斥著弦外之音,洛天瑾疑竇叢生,求教道:“只不知……我該如何取舍,才能力挽狂瀾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