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。”云追月糾結道,“如果當年我把真相公之于眾,說不定義父會命你打掉孽子,說不定……所有的事都會大不相同。”
蕭芷柔黯然神傷,緩緩搖頭道:“可事實是,你幫我瞞住所有人,并偷偷讓我生下一對兒龍鳳胎。”
“不錯!”云追月自嘲道,“我本以為自己的誠摯相待,能將你的心從洛天瑾身上拽回來。卻不料,無論我付出多少,你仍忘不了他。你雖生下兩個孩子,卻不想將他們養大成人。你讓我把他們送給一戶好人家收養,并發誓不再將此事告訴任何人。當時,你說自己犯下諸多錯事,想向義父和族人賠罪。我以為你已下定決心,打算一切重新開始,幾乎喜不能寐。卻不料,你謝罪的方式,竟是跳崖……”
“舍棄自己這條賤命,我并不后悔。”蕭芷柔道,“但我‘死’后的兩件事,卻令我悔恨難當。其一,我的‘死’令娘傷心過度,郁郁而終。其二,由于我的自私,令我的一雙兒女自幼無父無母,無人疼惜。”
“柔兒,我答應你的事,從未改變。”云追月似乎不想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,陡然神情一稟,正色道,“時至今日,當年的事我仍未告訴過任何人。”
“杜襄,謝謝你。”蕭芷柔感激道,“當年,我親手舍棄自己的兒女。自那之后,我幾乎每夜都能夢到他們。夢到他們饑寒交迫、夢到他們孤苦無依、夢到他們被人欺負,任人欺凌,夢到他們破衣爛衫,骨瘦嶙峋,蓬頭垢面地依偎在寒冬街頭,撕心裂肺地哭喊著……娘……”
話未說完,蕭芷柔再也忍不住內心的酸楚,不禁掩面而泣。
“柔兒……”云追月望而生憐,卻不知如何勸慰。
蕭芷柔呢喃道:“這些年,每當我看到其他孩子依偎在娘的懷中撒嬌時,便會想起自己那對兒苦命的兒女。在他們無依無靠,又冷又餓時,是不是也曾無數次地喊過‘娘’?他們是不是在冽冽寒風中,蜷縮在窮街陋巷,只能在夢中感受娘的懷抱……你知不知道?每當我想起這些,我都恨不能將自己千刀萬剮,挫骨揚灰。我恨!恨自己自私,恨自己殘忍,恨自己根本不配做他們的娘……”
不知不覺間,蕭芷柔已經泣不成聲,淚染薄紗。
當她下意識地撩開白紗,擦拭臉上的淚痕時,綻露出的傾世容顏,宛若驚鴻一瞥,令人瞠目結舌,神思恍惚。
“柔兒,人各有命,何苦將自己逼的太緊?”
“這些年,他們不知吃了多少苦,受了多少罪。”蕭芷柔哽咽道,“與他們的苦命相比,當年我受過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?”
“正因如此,你見到街頭流浪的孤兒,便會情不自禁地動惻隱之心,甚至收養他們?”云追月對蕭芷柔的一切早已爛熟于心,苦澀道,“唐阿富、常無悔,還有‘白面青衣俏八絕’皆是如此。”
“不錯!犯錯的是大人,可承受痛苦的卻永遠都是孩子,此乃世間最大的不公。”
言至于此,蕭芷柔突然將目光投向手中的龍鳳玉墜,急聲道:“這是我留給龍兒、鳳兒唯一的紀念。當年,我囑托你將玉墜隨他們一起送人,而今為何會在你的手里?難道……你一直將他們留在身邊?”
“不!”
云追月眼神一寒,獰聲道:“我與洛天瑾不共戴天,豈會將他的野種留在身邊?”
“那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