遼國后裔與金國后裔的處境截然不同。
金國地處中原,本是漢人江山,亡國后又迅速被蒙人占領,因而在蒙漢交替的壓制下,金國貴胄早已名存實亡,要么遠走關外,要么忍辱偷生,斷無人能留在金國舊地重振旗鼓。
此一節,看金復羽遠逃靜江建立金劍塢,可見一斑,
遼國不同,全盛時幅員遼闊,根基遠在西域,與中原繁盛之地相距甚遠,因而即便國家滅亡,亦難斬草除根,其后裔仍能召集舊部,于西方偏遠之地招兵買馬,伺機東山再起。
因此,在洛天瑾心里,身為西遼后裔的少秦王,其實力底蘊,無不遠勝于金國后裔金復羽。
如若不然,當初他不會答應與洵溱聯手。
寒暄作罷,洛天瑾與耶律欽挽手同坐,謝玄、洵溱站在一旁。
“這段時日,洛某承蒙少秦王相助,才能屢屢化險為夷,轉危為安,一直苦于找不到機會向少秦王當面拜謝,今日見到寧王爺,洛某實在三生有幸,喜不自禁。”知曉耶律欽的身份后,洛天瑾亦不再兜圈子,開門見山道,“不知寧王爺駕臨鄙府,有何見教?”
“在談論正事前,本王先向洛府主道喜,恭喜閣下如愿成為武林盟主。”耶律欽道,“再者,本王想向洛府主討一句實話。”
“愿聞其詳。”
“在靜江府,洵溱只是放火燒毀鳩摩崖,卻并未在半路截殺宋玉及麾下八百弟子,洛府主可否心有結締?”
“這……”被耶律欽當面質問,洛天瑾不禁面露尷尬。
“欸!有便是有,沒有便是沒有,既然洛府主與少秦王是朋友,自該坦誠相待,肝膽相照,何故連一句實話都要吞吞吐吐?”耶律欽滿不在乎地追問道,“洛府主,靜江一事,可有結締?”
見耶律欽直言不諱,洛天瑾索性不再推辭,點頭道:“實不相瞞,確有一絲不解。畢竟,在華山誅殺金復羽,可是千載難逢的絕佳時機。若無宋玉中途破壞,金復羽早已變成路邊枯骨。”
“好!”耶律欽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,轉而神情一稟,正色道,“既然洛府主肯直言相告,本王也不再掩飾。其實,是我阻止洵溱截殺宋玉及金劍塢八百弟子。”
聞言,洛天瑾和謝玄同時大吃一驚,異口同聲道:“為何?”
“一者,憑洵溱當時的人手,根本沒有十足的把握將他們全部誅殺,說不定殺敵不成,反而害自己身陷囹圄。”耶律欽解釋道,“二者,即便洵溱能夠慘勝,你們依舊無法在華山斬殺金復羽。因此,就當時的情況而言,截殺宋玉及八百弟子毫無意義,根本動搖不了金復羽的根基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洛天瑾狐疑道,“為何洵溱慘勝,我們仍不能斬殺金復羽?又為何無法動搖他的根基?”
“兩個問題,其實是一個答案。”耶律欽道,“同樣,這也是洵溱突然銷聲匿跡的原因,亦是少秦王送給洛府主的第一份大禮。”
“我聽不懂。”洛天瑾眉頭緊鎖,緩緩搖頭,“敢請寧王爺直言。”
“橫山寨。”耶律欽幽幽地說道,“其實,金復羽的根基并不在鳩摩崖,而在橫山寨。當時,宋玉率八百弟子離開靜江府,他們每日的行程,皆由眼線傳回橫山寨。一旦宋玉在半路遇伏,橫山寨即刻派人取而代之,火速前往華山營救金復羽。因而,即便洵溱截殺宋玉,你們也無法斬殺金復羽。”
“橫山寨?”洛天瑾一頭霧水,茫然道,“你的意思是,洵溱突然銷聲匿跡,其實是秘密前往橫山寨打探金復羽的底細?”
“不錯!”
謝玄的腦中飛速盤算,遲疑道:“以你所言,橫山寨似乎藏有一批金劍塢弟子?”
“金復羽是何人?他的野心何止是中原武林?因此,他藏在橫山寨的并非金劍塢弟子,也并非區區‘一批’人馬,而是……”
言至于此,耶律欽的神情陡然一凝,一股難以名狀的陰戾之意,如鋒刀利劍般自其雙眸迸射而出,在洛天瑾和謝玄忐忑不安的目光下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而是一支裝備精良,訓練有素的精銳大軍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