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不知道你在說什么?”柳尋衣不敢直視洵溱的雙眸,昧心回道,“更不知道,你何以斷言我是朝廷的奸細?”
“當年在雁門關,你從我手中救走東府侍郎,并且自報家門,稱自己是天機閣少保。當時的你,甚至大言不慚地說‘大丈夫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’。”洵溱將心一橫,譏笑道,“怎么?事到如今,柳大人竟然敢做不敢當?你的‘大丈夫’何在?你的‘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’又何在?”
“嘶!”
見洵溱說的有鼻子有眼,眾人不禁面露驚奇,一個個將狐疑的目光投向目無表情的柳尋衣。
“我從未去過雁門關。”柳尋衣的語氣平淡如水,未有一絲波瀾,“更不知道你剛剛說的‘東府侍郎’、‘天機閣’究竟是什么。”
“當日,你的同僚秦衛也在場。”洵溱冷笑道,“如今他就在洛陽城,你敢不敢將他請來一同對質?”
“不認識就是不認識,對質又何妨?”柳尋衣眼觀鼻、鼻觀口、口觀心,臉上不作任何表情,“如果洵溱姑娘一口咬定我是朝廷奸細,理應拿出真憑實據,豈能只憑你的一面之詞?”
“言之有理!”林方大連連點頭,“紅口白牙算不得證據,你說他是朝廷的奸細,我還說你是玉皇大帝的女兒呢?”
此言一出,不禁引來一片哄笑。
“倒是你,曾在少林寺喬裝改扮成潘雨音,從悟禪手中騙走‘玄水下卷’。而后以此為餌,誘秦苦在靈丘山澗截殺蒙古人。”柳尋衣驀然抬頭,炮語連珠似的說道,“為破壞賢王府和蒙古人的關系,你不惜將府主至于兩難之境,又是安的什么心?”
“柳尋衣,說話可要有證據!”耶律欽慍怒道。
“證據?”柳尋衣冷笑道,“你們拿不出證據,便以為我也拿不出證據嗎?秦苦便是如山鐵證!如果府主不信,大可將秦苦請來,前因后果一問便知。再者,‘玄水下卷’在秦苦手中,此事天下人人皆知,由不得我信口雌黃。當日,觀音廟失火,罪魁禍首正是秦苦,他本想趁亂盜走‘玄水下卷’,殊不知秘籍早已被玄明方丈存于藏經閣,因而秦苦白忙一場,空手而歸。事后,當悟禪將‘玄水下卷’從藏經閣取回時,中途遇到假冒的潘雨音,那人正是易容后的洵溱。秦苦何等身材模樣?縱使易容術出神入化,也不可能變成小家碧玉,纖腰楚楚的潘姑娘!”
柳尋衣有理有據,眾人紛紛點頭。
言至于此,柳尋衣突然目光一狠,不懷好意地問向洵溱:“洵溱,你敢說自己不會易容術?”
“我……”
“還記得天山玉龍宮嗎?我與湯聰遵循任無涯的意思,前往吐蕃邏些城尋找‘佛蓮子’。當時,你將我們喬裝成吐蕃武士,閣下易容換貌的本事出神入化,我至今仍記憶猶新。”
見柳尋衣不念舊情地瘋狂反撲,洵溱的眼中不禁閃過一抹羞憤之意,斥道:“柳尋衣,你為求活命,竟將我對你的恩義,當做反咬我一口的籌碼,真是卑鄙無恥!”
聞言,柳尋衣的心頭登時一緊,臉色變的難看至極。
是啊!利用別人的恩情,反咬別人一口,此等恩將仇報的不義之舉,昔日的柳尋衣做夢也想不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。
然而,今日的他為顧全大局,不得不拋棄廉恥,泯滅人性,像一條瘋狗似的亂咬亂撲。
這一幕,被洛天瑾盡收眼底。
然而,當他看到柳尋衣為求活命而不擇手段時,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。
只不過,他的笑容稍縱即逝,并未被旁人察覺。
“洵溱,你誣陷我是朝廷的奸細,其實是想殺人滅口,擔心我會將你昔日的所作所為告訴府主,壞了少秦王的大事。”事已至此,柳尋衣索性破罐子破摔,狡辯道,“你深知府主為人,最容不得有人背叛。更知我性情迂腐,時常憂國憂民。于是,你趁趙元前來招安之際,編排出一個荒唐可笑的故事,目的是讓府主誤以為我真是朝廷奸細,最好在一怒之下殺了我。如此,你們再也不必擔心東窗事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