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聲脆響,茶杯不偏不倚地砸中柳尋衣的額頭,應聲而碎,滾燙的茶水溢滿他的臉龐,參雜著一縷殷紅的鮮血,緩緩流淌下來。
“柳尋衣,你太放肆了!”
“侯爺,我……”
“你可知,僅憑你剛剛的一席話,朝廷足以將你千刀萬剮?”趙元怒道,“到時,非但你性命不保,整座天機閣都會被你連累,甚至連本侯也得為你陪葬!妄議朝綱、擅揣儲君人選,你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的!”
“侯爺,我只是……”
“夠了!”趙元毫不留情地打斷柳尋衣的辯駁,沉聲道,“此事朝廷早有定論,本侯今晚只是念在你與馨德公主有舊的情分上知會你一聲,并非與你商量,更不是聽你說這些不忠不孝的狂悖之言。”
明知趙元怒氣正盛,但柳尋衣今日竟如中邪似的,非但不知退讓,反而拗著性子與趙元據理力爭:“馨兒好歹是功臣之后,朝廷豈能如此待她?倘若譽親王在世,看到自己的女兒遭此不公,試問……”
“本侯不知道嗎?朝廷不知道嗎?皇上不知道嗎?”見柳尋衣膽敢頂撞自己,趙元氣的七竅冒火,五臟生煙,“本侯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,選趙馨去蒙古和親,并沒有人強迫她,更沒有人拿刀逼她,一切都是她自愿的!”
“什么?”柳尋衣大驚失色,瞬間亂了方寸,“不可能!這絕不可能!馨兒不可能答應和親,她不可能棄我而去……”
“柳尋衣,這里是臨安城的天機閣,不是洛陽城的賢王府!你面對的是朝廷、是皇上,不是江湖中那群無法無天,目中無人的草寇。”趙元怒氣沖沖地教訓道,“本侯命你收斂性子,避諱言辭,休要將你在江湖中學的那身匪氣帶到朝廷中來。如若不然,本侯寧肯大義滅親,也不會留著你辱沒天機閣的威名!再者,連趙馨都懂的捐軀赴難,盡節死敵,你堂堂七尺男兒反倒公私不分,意亂情迷。成何體統?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滾出去!”趙元不再給柳尋衣反駁的機會,厲聲道,“從今天開始,你在房中閉門思過,沒有本侯的命令,不許踏出房門半步!”
“侯爺,我……”
“滾!”
見趙元氣的臉色漲紅,渾身顫抖,柳尋衣難免于心不忍,縱使心中有再多憤慨,此刻也不得不欲言又止,飲泣吞聲。
他強壓下心中的苦澀,顫顫巍巍地朝趙元拱手一拜,而后踉蹌著離開書房,如行尸走肉般漸漸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