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我一起進入天機閣、一起習文練武、一起成為校尉、一起躋身少保……我們什么事都一起做,彼此照應,相互扶持,因此才能有今日的成就。”秦衛憤憤不平道,“如今,我豈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將來之不易的功名白白斷送?豈能讓你因為兒女私情得罪皇上和榮王爺?你可知,如果你執意纏著趙馨不放,非但前程不保,甚至連性命也可能……”
“不必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廢話!”柳尋衣大手一揮,毅然打斷,“說實話吧!你到底收了榮王爺和西府多少好處?你不擇手段,不顧兄弟情義,千方百計地離間我和馨兒的感情,不就是為促成榮王爺和西府主張的‘和親’嗎?”
“柳兄,既然你將我想的如此不堪,即便我磨破嘴皮子你也不會相信。”秦衛自嘲道,“我承認,自己這樣做并非全是因為你,但也不是因為榮王爺和西府,而是因為大宋天下,漢人江山。蒙古大軍壓境,億兆黎民生活在鐵蹄彎刀之下,整日瑟瑟發抖,惶惶不安,僅憑大宋的兵力根本無法與他們抗衡。即便你招安成功,將中原武林擴充入大宋兵營,那又如何?一旦開戰,短則三五年,長則數十載,大宋生靈涂炭,血流成河,百業俱廢,民不聊生,國力勢必一衰再衰。到時,岌岌可危的依舊是大宋朝廷,受苦受難的依舊是無辜百姓。因此,戰端一開無論勝負,大宋都是最大的輸家。唯有罷兵言和,方才是上善之策。可讓虎視眈眈的蒙古人收兵談何容易?榮王爺和西府好不容易想出一個萬全之策,趁蒙古西征大軍受阻之際,以和親的方式與蒙古人談判議和,這……難道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嗎?”
“那你就擅改我的心意,挑撥我和馨兒的感情?”柳尋衣悲憤道,“你可知馨兒是無辜的……”
“趙馨確實無辜,但她是大宋郡主,是皇親國戚,自該替皇上分憂,替朝廷分憂,替天下百姓分憂!”秦衛一本正經地說道,“趙馨此去和親,雖不敢多言,但至少能為大宋換來數年太平日子。有此數年休養生息,足以令大宋王朝東山再起,重振雄風!想當年,范蠡為越國復興,將美女西施獻于吳王夫差,以此挽救國家命運,非但可歌可泣,可敬可佩,而且名傳千古,光耀古今。眼下的蒙古宛若昔日的吳國,兵精糧足,風頭正勁,不可與之正面交鋒,唯有委曲求全,以待時變。今日,趙馨便是西施,肩負家國重任,同樣令人敬佩。柳兄,在家國大義面前,你和趙馨的兒女私情……難道不應該舍棄嗎?”
“該不該舍棄,不該由你替我們決定!”柳尋衣對秦衛的慷慨陳詞置之不理,幽幽地說道,“你更不該瞞著我、出賣我、陷害我!”
“如果我一開始便將真相告訴你,你豈肯答應?”秦衛狡辯道,“當時,你奉命潛伏在洛天瑾身邊,如果因為這件事而貽誤丞相的大計,誰能擔待得起?”
見柳尋衣沉默不語,秦衛趁熱打鐵道:“柳兄,公主和親乃利國利民之義舉,皇上金口一開,誰也無法改變。于公,此事利于家國天下。于私,能讓你盡早脫離苦海,以免日后被此事耽誤前程。我承認,瞞著你欺騙趙馨是我不對,但情勢所迫,我也是萬不得已。如果你心有郁結,可以打我、罵我。但我希望,此事過后,你我仍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。”
聞聽此言,柳尋衣看向秦衛的目光中不禁閃過一抹復雜之色。
“柳兄,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,我豈會害你?”秦衛信誓旦旦地說道,“我發誓,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,從始至終絕無半點害你的心思。如我所言有虛,便讓我不得好死!”
“這么多年,我一直將你視作手足兄弟,與你坦誠相待,無話不說。”柳尋衣心猿意馬,喃喃低語,“可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,你竟會背叛我……我現在終于能體會到,當府主得知我是朝廷的奸細后,內心是何等的痛苦煎熬?”
“柳兄……”
“你渴嗎?”未等秦衛開口,柳尋衣突然問道。
“什么?”秦衛被柳尋衣莫名其妙的問話惹的一頭霧水,半晌沒能反應過來,“什么意思?”
“你剛才想喝水,卻打翻了杯子。”柳尋衣淡淡地說道,“你現在渴不渴?”
“我……”秦衛眉頭緊鎖,心中反復揣度著柳尋衣的意圖,遲疑道,“有一點……”
“那就喝吧!”柳尋衣朝桌上的茶壺一指,面無表情道,“多喝一點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秦衛看看柳尋衣,又看看茶壺,再看看柳尋衣,心中的困惑愈發濃郁。
“等你喝夠……我送你上路!”
只此一言,令秦衛的眼神驟然一變。他不再有一絲一毫的猶豫,猛然起身朝門口掠去。
然而,秦衛的動作雖快,但柳尋衣更快。
未等秦衛的手碰到房門,柳尋衣已飛身而至,凌空連踢三腳,黑暗中發出一陣破空聲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