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幾何時,慕容白對柳尋衣十分賞識,無數次在洛天瑾和凌瀟瀟面前替他美言,甚至不惜得罪江一葦、黃玉郎這些人,對其處處維護,甚至袒護他的過錯。
可慕容白萬萬沒有想到,他極力舉薦的“后起之秀”,到頭來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內奸。非但欺騙所有人,甚至害死有恩于他的洛天瑾。
真相,宛若一根毒刺,深深插進慕容白的心底。其痛其苦、其哀其恨、其悲其怒,遠勝于他近乎死亡的傷勢。
有時候,他寧肯死,也不愿承受這份背叛與辜負。
“來此之前,甚至在見到你的前一刻,我都有無數句話想對你說。”慕容白的聲音平淡的如一汪死水,態度冷靜的嚇人,“我想問你,府主待你恩重如山,你為何叛他?賢王府弟子與你無冤無仇,你為何害他們?即便你是朝廷的人、即便你是奉命行事、即便你有一千個、一萬個身不由己的理由……但人心都是肉長的,你豈能鐵石心腸,無動于衷?柳尋衣啊柳尋衣,你捫心自問,若非府主對你一而再、再而三的寬容仁慈,你早已變成冢中枯骨,又豈有機會活到今天?為何府主對你能一忍再忍,你卻不能對他網開一面?不得不說,你真是好演技,不僅將我們騙的團團轉,而且不止一次地利用我們對你的信任,幫你一步步實現朝廷的禍心。我羞、我愧、我怒、我恨!我恨不能將你碎尸萬段,挫骨揚灰!恨不能將你祖宗十八代的墳墓統統刨開,令他們暴尸荒野,永無寧日!”
“七爺……”
“直到我再見你的那一刻,才發現自己縱使說盡天下最惡毒的字眼,也無法表達我對你的憎惡與仇恨,甚至不足以表達萬分之一。”慕容白自嘲道,“叱責?辱罵?統統不再重要,因為你這種人根本毫無道義可言,更無羞恥之心,我豈能奢望你會愧疚?”
慕容白的言辭平淡無奇,甚至沒有半分苛責。但對柳尋衣而言,卻堪比萬箭穿心,凌遲削骨,令他肝腸寸斷,痛不可當。
“對于你這樣的人,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唇舌。”慕容白的臉色漸漸變的陰沉,凌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殺意,“唯有用我手中這桿銀槍,將你的狼心狗肺捅個稀爛,才是我最應該做的事。”
言罷,慕容白將手中的銀槍輕輕提起,而后又迅速向下一磕,登時發出一陣清脆嘹亮的鏗鳴。
見此一幕,許衡、凌青等人無不滿臉悲憤,一個個看向柳尋衣的眼神變的愈發糾結復雜。
畢竟,他們上一次與柳尋衣見面時,雙方還是相濡以沫,肝膽相照的生死弟兄。
“今日,你們誰也不必插手!”慕容白無視柳尋衣愧疚的目光,徑自向許衡、凌青等人吩咐道,“我要和柳尋衣單打獨斗,今日不論勝負,只論生死。我與他,只有一人能活著離開。”
“七爺,你……”
“唯有如此,我才能彌補自己對府主的虧欠。”慕容白昂首望天,眼眸深處涌現出一絲若有似無的淚光,“曾經,是我在府主面前力保柳尋衣忠勇無雙,是我一直在推波助瀾,甚至助紂為虐。如今,府主因對其深信不疑而慘遭奸賊殺害,我慕容白……難辭其咎!”
慕容白義正言辭地一番自責,令柳尋衣又羞又愧,真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。
“廢話少說!柳尋衣,拔出你的劍,有什么本事盡管施展出來!”
面對慕容白的挑釁,柳尋衣卻身如泥塑一般,靜靜地佇立在原地,半晌動彈不得。
他對誰都可以拔劍,唯獨對慕容白卻是萬萬不能。只因慕容白曾不止一次地施恩于柳尋衣,并對他毫無保留的相信。單憑這份恩情,柳尋衣就萬萬不能與其為敵。
洛天瑾因自己而死,已是大錯特錯,悔恨難當。如果今日柳尋衣再對慕容白動手,便是錯上加錯,無藥可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