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……”
“王妃表面上敢愛敢恨、性情堅貞,實則她內心柔弱,并有憐憫眾生的慈悲與善良。”蘇禾篤定道,“我去見她,正是想看清楚王妃究竟是怎樣一位女子?畢竟,蘇某身負大汗重托,此事又關乎蒙古皇族的榮辱,我雖想救柳兄弟于水火,卻也不得不顧忌自己的使命。”
“蘇大哥所言甚是,這也是小弟的不解之處。”
“我雖相信柳兄弟的為人,但男女之情畢竟是兩個人的事,因此不親自拜會王妃,蘇某實在不敢冒然行事。”蘇禾慚愧道,“經過與王妃的一番交談,我終于明白她為何執意要你送親,并不是找機會與你私奔,而是想幫你脫離險境。說句令柳兄弟傷心的話,即便你想在半路與王妃私逃,王妃也一定不會同意棄天下而去。因為她一走,勢必折損大宋皇室與蒙古皇族的顏面,從而激起宋蒙兩國的戰端。到時,金戈鐵馬,命如草芥,生靈涂炭,血流成河,不知會死傷多少無辜百姓?這份罪責,王妃背負不起,你也背負不起。因此,她寧肯湮滅自己的私欲和幸福,也不會做出棄天下于不顧的絕事。”
蘇禾的一席話令柳尋衣五味陳雜,漸漸墜入沉思,久久難以自拔。
“柳兄弟,不知蘇某說的對不對?”
“蘇大哥非但性情秉直,為人仗義,觀人識人的本事……更是令小弟望塵莫及。”柳尋衣似哭似笑,喃喃自語,“我與馨兒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戀已有十余年……可即便如此,仍沒有蘇大哥與她相見一面認識的透徹……你剛剛所言不錯,馨兒她……看似有主見,實則內心顧慮頗多……”
“正因如此,蘇某才義無反顧地幫你脫險。”蘇禾接話道,“人非草木,孰能無情?蘇某對你們的遭遇深表同情,卻無法改變現狀,但愿……盡我所能,讓你送她最后一程,也算了卻你們彼此一樁心事。”
“蘇大哥俠肝義膽,小弟佩服的五體投地。可……萬一蘇大哥既看錯了公主,也看錯了在下,又當如何?”
蘇禾戲謔道:“若真如此,只能怪蘇某有眼無珠,唯有以死謝罪!”
“嘶!”
蘇禾風輕云淡的一句玩笑話,卻令柳尋衣大驚失色,心生駭然。
無論蘇禾說出多少冠冕堂皇的借口和胸有成竹的理由,說到底,他救柳尋衣一命,押上的賭注仍是自己的前程與性命。
非親非故,只憑“信任”二字就敢不留后路的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,蘇禾近乎天真的義氣,令柳尋衣既驚嘆又欽佩。
“蘇大哥高義,小弟……”
此刻,千言萬語也不足以表達柳尋衣內心的感動,索性舉起酒杯,朝蘇禾拱手一敬,從而大口灌入腹中,略表激動之情。
“我很好奇,蘇大哥是如何讓皇上赦免我?又是如何讓皇上允許我去送親?”直至此刻,柳尋衣才感到劫后余生的慶幸,好奇道,“難道你將我與公主的事當眾挑明,沒有引起其他蒙古使臣的懷疑和反對?”
“柳兄弟多慮了!其實,蘇某并沒有將你與王妃的事公之于眾,也沒有去求大宋皇帝赦免你,以免讓大家難堪。”蘇禾大笑道,“從始至終,我都裝作對你入獄的事一無所知。我只是告訴河西王,柳尋衣是我的生死之交,如今被武林各大門派聯手追殺,因此想借送親的機會逃往塞外,暫時躲避。河西王為人豪邁,極重朋友情義,再加上其祖上與我祖上有舊,因此對于這點小小要求,他自是欣然允諾。河西王將此事告知榮王爺,再由榮王爺請奏大宋皇帝。他們是如何商議的蘇某不知,可既然河西王沒有挑明你與王妃的關系,想必大宋皇帝也不會主動挑明。與其扭扭捏捏,說多錯多,不如痛快答應,也算順水推舟,將此事搪塞過去。”
“是啊!”柳尋衣自嘲道,“如今,朝中文武一定以為我有蒙古人做靠山,因此才能起死回生。難怪他們今天對我的態度陰陽怪氣,現在……我終于明白了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