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至于此,柳尋衣的聲音戛然而止,他本想告訴趙馨武功是為“殺人”而生,但又覺得不妥,故而改口道:“是為保境安民。”
“那你算不算高手?”趙馨似乎并不在意柳尋衣的解釋,自顧問道,“那位蒙古使者蘇禾,他又算不算高手?”
“蘇大哥被譽為‘漠北第一快刀’,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。”柳尋衣答道,“至于我,也算是吧!”
“蘇禾的刀法很厲害?”
“這是自然。”
“那你呢?你哪種武功厲害?”
“我……每種武功都懂一點。”
趙馨黛眉微蹙,遲疑道:“可我聽人說過‘百樣通不如一樣精’,你每種武功都懂一點,豈不是每種武功都不厲害?”
“誰說的?”柳尋衣胸口一挺,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,“我也很厲害!”
“是嗎?”
“馨兒,你這是什么眼神?”面對趙馨將信將疑的審視目光,柳尋衣不禁心生慌亂,“你不相信我?”
“當然不是……”
“你就是不相信我!”
柳尋衣氣哼哼地嘟囔一聲,而后撿起一顆石子,在趙馨疑惑的目光下,他屈指一彈,石子登時沖天而起,不偏不倚地打中一只恰巧飛過上空的云雀。
“哇!”
望著從天而降的云雀,趙馨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贊嘆。轉而看向洋洋得意的柳尋衣,眼中充滿崇拜之意。
“尋衣,你真厲害!”
“那是!”柳尋衣驕傲道,“還有什么想問的,盡管開口,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!”
“那……天下最厲害的武功是哪一種?”
“最厲害的武功?這個問題就有點復雜了,其實對我們練武之人而言,天下只有最厲害的人,沒有最厲害的武功。為什么呢?因為真正的高手飛花摘葉皆可傷人,而莽夫縱使給他一千本武功秘籍也是徒勞。因此,每一種武功練至大成境界都能成為一流高手,但若學藝不精,任何武功施展出來都是三腳貓……”
面對趙馨的百般疑惑,千般好奇,柳尋衣不厭其煩的對答如流,侃侃而談。
二人就這樣依偎而坐,守著篝火,吃著生冷的干糧和野果。熱情洋溢,興致勃勃地從下午一直談笑到深夜。即使在臨安,他們也未曾像今日這般瀟灑愜意。
這是離別前的相聚,是悲慟前的狂歡。
其實,他們知道接下來將要面對的結局,但誰也不去捅破窗戶紙。正如趙馨期盼的那樣,將一切煩惱悲傷深埋于心底,高高興興、無憂無慮地度過他們相伴的日子。
這一刻,柳尋衣只是柳尋衣,趙馨只是趙馨,不再有其他羈絆。
仿佛,他們要將一輩子的陪伴與幸福,永遠定格在此時、此刻。
盡管十分短暫,亦要用心珍惜。
因為十分短暫,更要加倍珍惜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