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宋公子請坐!”
面對大驚失色的宋玉,丁輕鴻的反應倒是出奇平靜,優哉游哉地伸手朝桌旁的空凳一指,熱情寒暄:“天色已晚,想必宋公子尚未用膳。今夜丁某做東,閣下千萬不要客氣。”
“塢主說的朋友就是你?”宋玉將信將疑地矮身入座,目光謹慎地上下打量著陰陽怪氣的丁輕鴻,狐疑道,“你怎么會在這里?”
“難道宋公子沒有聽過‘大難不死,必有后福’?”丁輕鴻反問道,“云牙鎮一場突襲,丁某僥幸從死人堆里逃出來,應該算大難不死吧?既是大難不死,我當然要找一找自己的‘后福’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宋玉心頭一緊,表面上仍故作鎮定,“宋某才疏學淺,聽不懂閣下的高談闊論。不如……你我開門見山,有什么話大可直言不諱。”
“丁某誠心相待,卻不料宋公子竟然揣著明白裝糊涂,莫非欺我年輕稚嫩?”丁輕鴻揶揄道,“云牙鎮的血案誰是幕后主使,別人或許不知,但丁某卻一清二楚。”
面對丁輕鴻挑釁的目光,宋玉面無表情,一字不發。
“不知是我命不該絕,還是上天庇佑。當夜,我剛剛睡下卻突然腹痛難忍,不得不摸黑去外邊出恭,不料在茅房中被我聽到一個天大的秘密。”丁輕鴻詭笑道,“原來,金塢主早就心存復國之志,而且在江南藏兵十萬欲伺機而動。沒想到宋蒙和親,令本來有利的局勢急轉直下,因此才派人偷襲云牙鎮,欲截殺按陳和趙馨,從而破壞兩國交好。”
丁輕鴻此言,令宋玉心驚肉跳,全身的血仿佛瞬間凝固,掌心更是忍不住地冒汗。
“你可知是誰如此不小心泄露秘密?”丁輕鴻故意賣關子,“正是昔日天山玉龍宮的兩位旗主,丁傲和董宵兒。若非我僥幸聽到他們的談話,并早在他們動手前先一步逃出云牙鎮,恐怕我也會像那些蒙古人一樣,不明不白的死在被窩里。”
此刻,宋玉的心中七上八下,眼中情不自禁地閃過一抹凌厲殺機。
“聽說……閣下如今已成為皇上面前的紅人,在皇宮內混的風生水起……”
“咔嚓!”
宋玉話音未落,丁輕鴻突然眼神一狠,手中的酒杯被他捏成粉碎。
見此一幕,宋玉不禁眉頭微皺,眉宇間浮現出一抹隱晦莫名的思量之意。
“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朝廷,更不要在我面前提起皇宮!丁輕鴻一改之前的鎮定,露出咬牙切齒的陰戾模樣,“他們欺我太甚,我遲早要他們血債血償!”
儼然,對于自己被西府出賣,又被萬仞山強迫變成閹人,丁輕鴻表面上逆來順受,實則內心深處一直將他們視若仇寇,恨入骨髓。
望著毛發倒立,目眥盡裂的丁輕鴻,宋玉默不作聲,悉心觀察,心中的不安反而漸漸踏實幾分。
“萬般皆是命,半點不由人。”隨著丁輕鴻態度的轉變,宋玉也一改剛剛的冷漠,主動為其斟倒一杯新酒,勸慰道,“既然閣下不想舊事重提,我們不說便是。”
“如今鐵證如山,宋公子不會再極口否認云牙鎮的事吧?”丁輕鴻平復心緒,再度向宋玉發起逼問。
“這……”稍作沉吟,宋玉忽然話鋒一轉,不答反問,“是與不是,又和今天的見面有什么關系?”
“我剛剛已經說過,大難不死,必有后福。既然是你們害我差點死在云牙鎮,因此‘后福’……也自然該向你們討要。”
“哦?”宋玉饒有興致地問道,“如此說來,閣下是來向我們討債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