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,蘇禾不肯“乘勝追擊”并非懼怕陸庭湘,而是另有原因。
一者,他不愿讓蒙古與中原的仇恨進一步加深。二者,他身為蒙古人不便插手中原武林的恩怨,以免弄巧成拙,非但不能幫柳尋衣洗脫冤屈,反而讓他再加上一條“勾結外族”、“殘害手足”的罵名。
蘇禾對柳尋衣的脾氣秉性頗為了解,深知他將家國大義看的比性命都重,斷不會為了茍活而出賣自己的名節。
這也是蘇禾一直忍著不出手幫他的另一大原因。畢竟,蘇禾一旦幫他,則意味著柳尋衣下半生只能流亡塞外,與外族為伍,此生此世再無重回中原,認祖歸宗的機會。
“這……”
“我同意!”未等陸庭湘猶豫,秦苦已迫不及待地欣然允諾,“我早就說過,沒事千萬不要打打殺殺,大家和和氣氣地交個朋友不是更好?既然今天沒機會帶走柳尋衣,那秦某也不再打擾。要是沒什么事,我們就先回去了,大家都挺忙的……”
言罷,秦苦朝面沉似水的陸庭湘拱手一拜,憨笑道:“陸公子,今夜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。你我都想拿柳尋衣去賢王府換好處,皆為利來,皆為利往,因此誰也別記恨誰,嘿嘿……”
秦苦的臉皮果然夠厚,剛剛他還和陸庭湘打的你死我活,勢不兩立。一轉眼的功夫,他卻像局外人似的嬉皮笑臉,油嘴滑舌。
秦苦如此厚顏無恥,令陸庭湘心生鄙夷的同時,亦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秦苦,你以為說兩句好聽的,就能讓我們忘記剛剛發生的事?”司空竹沉聲道,“你分明是想保護柳尋衣,卻又不敢承認,擔心秦氏淪為眾矢之的……”
“咳咳!”
司空竹話音未落,丁傲忽然輕咳兩聲,低聲提醒:“竹老,眼下……似乎不是逞口舌之爭的時候。秦苦和柳尋衣是一伙的,而柳尋衣又和蒙古人勾搭上。如果我們把局面鬧僵……今夜恐怕不好收場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秦府主快人快語,蘇某佩服!”蘇禾突然搶話,打斷司空竹的同時,亦將深沉的目光投向一言不發的陸庭湘,諱莫如深道,“常言道‘識時務者為俊杰’。眼下,秦府主已答應化干戈為玉帛,不知……陸公子是何心思?”
“我……”
雖然陸庭湘極不甘心,但他卻深知‘君子不立危墻之下’的道理。糾結的目光在眾弟子身上一一掃過,雖未明言,但透過他們渴望而忐忑的眼神,陸庭湘能清晰地感受到眾弟子的惶恐不安。
最終,陸庭湘不得不強忍著內心的羞憤,向蘇禾艱難妥協:“陸某……也同意蘇大俠的安排。”
此言一出,蘇禾與陸家眾弟子無不暗松一口氣。
“既然如此,那……”
“他們同意,可我不同意!”
未等蘇禾趁勢收場,在一旁看熱鬧的龍羽突然開口,并且語出驚人,令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又瞬間墜入冰谷。
“今夜出現在蔚州客棧的所有漢人,除王妃之外,其余的……都要死。”
“嘶!”
龍羽此言一出,眾人無不大驚失色。
經過短暫的沉默,似乎被壓抑的忍無可忍的陸、秦兩家弟子,情緒瞬間爆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