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大汗和王爺已經決定,我們汪古部自然無話可說。”汪德臣神情沮喪地點點頭,“本欲借比武之機,替王爺永除后患,結果卻……”
“德臣,你的心思本王豈會不知?”忽烈面色一緩,感慨道,“但有些事需要順其自然,不可操之過急。”
“王爺放心,就算柳尋衣活著回去,等待他的也是死路一條……”
“罷了!”忽烈話鋒一轉,“先說正事,今日的比試柳尋衣他們三局兩勝,依照先前的約定,本王不得再覬覦大宋的地盤。有道是‘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’,既然本王答應過他們,自該言而有信,說到做到。”
“王爺一言九鼎自是無可厚非,但如此一來……只有十萬石稻米恐怕無法解決我們南路大軍的困境。”汪德臣躊躇道,“再不設法籌糧,我擔心……鬧出兵變。”
此言一出,忽烈的眼中陡然閃過一抹冷厲之色。
“依照我們原定的計劃,傳令按陳、隋佐,命他們秋收時以取糧為名率人南下。”忽烈篤定心思,慢條斯理地吩咐道,“進入大宋后,由按陳與大宋官府磋商交接事宜。隋佐率人于興元、襄陽、建康三府火速籌糧。必要時,不惜與大宋關防發生一些摩擦,一切后果由本王承擔。”
雖然忽烈口口聲聲說“籌糧”,實則“籌糧”的辦法仍躲不過一個“搶”字。
正如柳尋衣對蘇禾說的那番肺腑之言,這場比試對大宋是生死攸關的大事,但對蒙古卻是一場無關痛癢的鬧劇。
畢竟,無論柳尋衣是勝是負,忽烈都沒打算放過興元三府今年的秋收。
“如此一來,柳尋衣必死無疑。”汪德臣冷笑道,“待興元三府烽煙四起,朝廷定將柳尋衣視作里通外國的叛逆奸賊,必將其千刀萬剮。”
“正如柳尋衣用下三濫的招式反殺呼蘭,在這場關乎生死存亡的博弈面前,誰也不必故作君子,誰也不必計較手段。”
“不知大汗對此事的態度是……”
“大汗的想法比你我都要大膽。”忽烈眉頭一挑,語氣漸漸變的古怪起來,“大汗并不關心一州一府的得失,甚至對我們如何籌措軍糧也沒有興趣。他在意的……反而是柳尋衣和黎海棠。”
“王爺何意?”
“并非本王之意,而是大汗之意。”
“這……”汪德臣一愣,若有所思地望著諱莫如深的忽烈,試探道,“那大汗……又是何意?”
“大汗沒有明確的詔令,只是在提起柳尋衣和黎海棠時,反復提到四個字。”
“哪四個字?”
“人才難得!”
“嘶!”
只此一言,令汪德臣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震驚,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涼氣,眼神更是說不出的復雜。
雖然蒙古大汗只提到“人才難得”,但其中蘊含的深意卻一點也不簡單。
忽烈和汪德臣皆是絕頂聰明之輩,又豈能悟不透蒙古大汗的真意?
一句“人才難得”,足以表明蒙古大汗對柳尋衣和黎海棠有拉攏勸降之心。儼然,他們今日在“那達慕”的表現,已深深打動蒙古大汗的心。
“難怪!難怪!”汪德臣恍然大悟,“難怪大汗對呼蘭的死如此淡漠,原來……是想拉攏柳尋衣。”
“大汗的愛才之心自是感天動地,然而他對柳尋衣和黎海棠的底細卻是一無所知。”忽烈苦笑道,“大汗自知人心難測,故而未下圣斷,而是將此事交由本王決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