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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個時辰后,秦衛的馬車堂而皇之地停在樞密院的大門前。
“秦大人可真是一位大忙人,就連錢大人想見你一面也是十分不易。”
伴隨著一陣陰陽怪氣的笑聲,白錦大步流星地迎上前來,主動向秦衛拱手施禮。
昔日,二人官階相仿,見面尚可稱兄道弟。如今秦衛已官居三品,地位遠非白錦可比。因此,他縱使心有不忿,表面上也不敢失禮。
“白大人莫非在取笑本官?”秦衛死死盯著皮笑肉不笑的白錦,別有深意地說道,“秦某再忙,也忙不過日理萬機的錢大人。然而,我也不比白大人這般悠閑自在,無論什么時候……都能隨叫隨到。”
秦衛的冷嘲熱諷令白錦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,若非礙于秦衛如今的身份,恐怕他早已忍不住破口大罵。
在白錦心中,今時今日的秦衛即是徹頭徹尾的“小人得志”。
“秦大人,里面請!”白錦強壓著內心的怒火,語氣生硬地說道,“錢大人已恭候多時,我為你帶路……”
“不必了,本官又不是第一次來。”
秦衛毫不留情地打斷白錦的寒暄,未等其回應,他已邁步朝樞密院走去。
望著秦衛桀驁的背影,白錦的眼中猛然閃過一抹狠戾之色,縮在袖中的雙拳攥的咔咔作響。
“呵呵,秦大人真是稀客。你能撥冗前來,本官不勝感激。”
書房內,面對跪地行禮的秦衛,錢大人優哉游哉地坐在案后,一手端著茶杯,一手捧著書卷,雖然言辭十分客氣,但實際上卻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他。
“大人此言,令小人誠惶誠恐!”秦衛在錢大人面前表現的十分謙卑,甚至比昔日更恭敬,“小人能有今時今日的一點點功名,全仗大人的厚愛提攜。如果沒有大人,根本不會有秦衛的今天。無論我是天機閣少保還是天機侯,在大人面前,秦衛永遠是吳下阿蒙,高陽酒徒。永遠是庸耳俗目,濁骨凡胎。永遠是才疏學淺,德薄能鮮的后生。大人讓我生、我便生,大人讓我死、我便死。小人的一條賤命,一直攥在大人手里,無論是榮華富貴還是功名利祿,皆拜大人所賜,此一節小人粉身碎骨也不敢忘記。”
“欸!”錢大人擺手笑道,“常言道‘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’,你的一飛沖天,可一點不比當年的呂蒙遜色。剛剛本官不過說幾句戲言,你不必當真。”
“無論大人說的是不是戲言,小人永遠奉為金科玉律!”
秦衛鄭重其事地向錢大人再三表達忠心,雖然錢大人表面上不以為意,實則內心甚是受用。
“罷了!”錢大人放下書卷,朝秦衛輕輕揮手,“日后,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謹,以免有失朝廷大員的威儀。”
“小人早已將大人視若父師,兒子拜老子、徒弟拜師父,焉能不莊嚴正色?”秦衛一本正經地朝錢大人再三叩首,而后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。
錢大人將茶杯放下,緩緩起身,親自將秦衛拉倒一旁落座,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本官知道你的心思,也知道你在擔憂什么。你可以放心,本官既然決定栽培你,就一定會扶植到底,絕不會因為你的平步青云而從中掣肘。只要你對皇上忠心、對朝廷忠心,本官便心滿意足,無怨無悔。”
“大人……”
“本官老了,沒有你們年輕人的野心,對名利的欲望也大不如前。”錢大人笑道,“本官非但不會嫉妒你的年輕有為,恰恰相反,我希望你能越來越好。如果未來的東府能由你主持大局,相信對東、西二府的和睦及大宋王朝的安定皆有莫大好處。秦衛,如今不僅僅樞密使與本官對你寄予厚望,甚至連皇上也對你十分器重,希望你不要辜負圣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