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……”
錢大人一番慷慨陳詞,無疑一石激起千層浪,瞬間在人群中掀起軒然大波。
有人驚詫、有人質疑、有人憤怒、有人茫然……思緒萬千,神情各異。
“一切都是假的!一切都是柳尋衣誑時惑眾的謊言,一切都是他和蒙古人串通一氣的陰謀。其實,他在漠北時為求活命,早已向蒙古人卑躬屈膝,百般諂媚。而今又與他們里應外合,一起蒙騙皇上和朝廷。”
面對錢大人的信口開河,羞憤難當的柳尋衣氣的面色鐵青,渾身顫抖。
“我為大宋出生入死,在漠北九死一生,你身為大宋之臣不感激我的付出也就罷了,又豈能……豈能信口雌黃地誣陷我?”此時,柳尋衣再也顧不上二人身份的懸殊,怒指著道貌岸然的錢大人,悲憤叱責,“是誰告訴你一切都是假的?又是誰告訴你我向蒙古人卑躬屈膝?馮天霸何在?他可以替我作證!”
“馮天霸擔心惹禍上身,當然對你惟命是從,他的話……不足為證。”
“是不是丁輕鴻?”柳尋衣眼神一寒,咬牙切齒地問道,“是不是丁輕鴻誣陷我?我要與他當面對質……”
“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誣陷,此事鐵證如山,由不得你狡辯。”
“什么?”
望著胸有成竹的錢大人,柳尋衣不禁一怔,可任他苦思冥想,卻始終想不出錢大人的底氣究竟從何而來?
“沒做虧心事,不怕鬼敲門!”柳尋衣將心一橫,大義凜然道,“你若有真憑實據,盡管拿出來。”
“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!”見柳尋衣態度強硬,錢大人怒極而笑,“你想要證據?那好!興元、建康、襄陽一帶最近幾年風調雨順,收成富足,已占據大宋半壁糧倉。然而,三府今年卻未向朝廷繳納一粒米,致使國庫空虛,糧倉告急,這……算不算如山鐵證?”
“什么?”
錢大人一語道破天機,不僅令柳尋衣大感意外,同時令在場眾人怛然失色。
“怎么會這樣?”柳尋衣眉頭緊鎖,心中快速盤算此事的原委,“難不成……與蒙古人南下取糧有關?”
“還敢裝傻!”錢大人怒道,“什么南下取糧?分明是南下搶糧!”
“嘶!”
取糧、搶糧,一字之差,含義卻謬以千里。
“今年秋收一過,蒙古人拿著你簽的契文南下秦淮,不費吹灰之力地進入大宋地界。按陳表面上與興元府衙交接十萬石稻米,背地里卻派隋佐率人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興元、建康、襄陽三府的官民糧庫洗劫一空,連一粒米……都沒有給我們留下。更可惡的是,當我們率軍追討時,數萬蒙古鐵騎已于秦淮北線集結待命,將按陳、隋佐及興元三府的所有糧食……全部接回蒙古。如本官所料不錯,不出今年冬天,興元三府將耗盡余存,面臨無糧可食的悲慘處境。到時,不知又會餓死多少無辜百姓,而我們……卻在這里大魚大肉,把酒言歡,難道真要應那句‘朱門酒肉臭,路有凍死骨’不成?”
言至于此,錢大人已是悲憤交加,掩面而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