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風的單刀直入,令凌瀟瀟的腦中陡然傳來一陣轟鳴。一時間,所有的糾結、質疑、茫然、驚駭紛紛消失不見,剩下的唯有酸澀的委屈與無盡的羞憤。
伴隨著清風的娓娓道來,或者說“循循善誘”,迷惑不解的凌瀟瀟漸漸撥開云霧見青天,得知一個令她難以置信的驚天秘密,或者說……“驚天噩耗”。
直至這一刻,凌瀟瀟終于明白少秦王為何鋌而走險,救走柳尋衣。更明白令清風愁腸百結的“禍起蕭墻”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如果柳尋衣真是洛天瑾的遺孤,他帶來的威脅將足以揭穿清風和凌瀟瀟處心積慮編織的謊言,甚至摧毀他們辛辛苦苦締造的武林新格局。
“想想前因后果,再算算柳尋衣與云劍萍的年紀,雖無如山鐵證,但為父絕不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巧合的事。”清風神情一稟,振振有詞,“雖然云追月替蕭芷柔極力辯解,但他們越是掩飾,越能證明心里有鬼。為父猜想,柳尋衣……十之八九就是洛天瑾和蕭芷柔的私生子。”
“為什么?”萬念俱灰的凌瀟瀟忽覺天塌地陷,“噗通”一聲跪倒在地,淚眼婆娑地望著昏迷不醒的洛鴻軒,一時間情難自已,嚎啕大哭,“我究竟做錯什么?為什么老天爺對我如此刻薄?明明是我無時無刻地守在瑾哥身邊、是我全心全意地照顧他、無微不至地伺候他……他有難時,是我想盡一切辦法幫他沖破桎梏。他有郁結,也是我千方百計替他疏解。二十多年的夫妻,我的心里只有他。為了他,我可以不要名利、不要顏面、不要矜持……為什么他如此薄情?為什么到頭來受苦的人只有我?為什么滕柔那個賤人什么都不用管、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他的心?瑾哥在時,那個賤人一心想取我而代之。現在瑾哥不在了,她又想奪走屬于我的一切!如今,我可憐的兒女傷的傷、病的病,反觀那個賤人的野種卻屢屢大難不死,活的逍遙快活。老天爺真是瞎了眼,世上根本沒有公平可言……”
“瀟瀟,你冷靜一點……”望著悲憤交加,捶胸頓足的凌瀟瀟,清風看在眼中,痛在心頭,“千萬別氣壞身子……”
“爹,這種事你讓女兒如何冷靜?”凌瀟瀟雙眼通紅,咬牙切齒地說道,“難怪我第一次見到柳尋衣,便對此子沒有半點好感,反而打骨子里感到憎惡,原來是因為他身上流著那個賤人的血。我終于明白瑾哥為何對柳尋衣一再包容,格外偏愛,是因為他從柳尋衣的身上看到自己年輕時的影子。只怪我沒能早點察覺,白白錯失斬草除根的機會,如果我當初堅決一些、心狠一些,柳尋衣豈能活到今天?”
“瀟瀟……”
“爹說得對,如果軒兒不能盡快蘇醒,賢王府的一切早晚讓那個賤人和兩個野種搶走。不行!絕對不行!我凌瀟瀟就算是死,也不能讓那個賤人稱心如意!”
“為父對天發誓,一定不讓這種事情發生!”清風俯身將指天罵地,渾身顫栗的凌瀟瀟攬入懷中,疼惜道,“一切由爹替你做主,你什么都不必擔憂,爹會幫你解決所有麻煩。賢王府是你們母子的,這里的一磚一瓦、一草一木都屬于你和軒兒、語兒,沒人可以搶走。無論是誰,只要敢對你們孤兒寡母心存不軌,為父必將其碎尸萬段,挫骨揚灰。”
當清風說出最后一句話時,一雙老淚縱橫的眼中猛然迸發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徹骨寒意。
“爹!”六神無主的凌瀟瀟心念一動,眼神驟變,迫不及待地說道,“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,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柳尋衣是瑾哥的骨肉,否則……”
“放心,爹自有分寸。”清風面色一緩,好言安撫,“其實,早在云追月替蕭芷柔遮掩時,為父便已猜到柳尋衣或是天瑾與蕭芷柔的私生子,但我并未戳破這層窗戶紙,而是佯裝對一切一無所知。我知道,此事一旦宣揚出去,勢必引來諸多非議。到時,我們再想名正言順地號令群雄必將變的阻礙重重,舉步維艱。畢竟,我們一直打著替天瑾報仇的旗號追殺柳尋衣,‘懲惡除奸’總不能……斷人香火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