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發誓!”
此刻,洛凝語對呼之欲出的真相求之若渴。因此,無論謝玄提出什么條件,她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。
“其實,府主他……”
或是內心萬分激動,或是回憶往昔令謝玄重燃怒火,以至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而兇狠,五官猙獰而扭曲。一時間,滔天殺意溢滿整間書房,直令洛凝語掩面失色,不寒而栗。
“府主是被清風、凌瀟瀟聯合云追月、趙元一起害死的!”謝玄咬牙切齒地說道,“算起來,云追月和趙元只是清風和凌瀟瀟的幫兇,至于柳尋衣……更是趙元的一顆棋子。其實,府主早已識破趙元的詭計,但他并沒有急于揭穿,而是將計就計,欲與尋衣父子團圓。因此,當夜只憑趙元設下的陷阱,根本不可能得逞。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府主萬萬沒有料到在一切幾成定局的時候,與自己同床共枕二十余載的女人竟會從背后捅自己一刀……”
“這……”
血淋淋的真相遠比洛凝語想象的更殘酷,當她從謝玄口中聽到“凌瀟瀟”和“清風”的名字時,神思之驚駭、心念之恍惚、情緒之繁復,是其平生從未感受過的惶恐與孤寂。
被自己最信任、最愛戴、最貼心的人背叛,遠比被全世界拋棄更加卑鄙、更加殘忍、更加恐懼,直令洛凝語心死如灰,欲哭無淚。
這一刻,她后悔了。
后悔自己不該打破砂鍋問到底,后悔自己不該不聽謝玄的勸阻,后悔自己的好奇,后悔自己聽到的一切……
然而木已成舟,她縱使悔斷肝腸,也無法將今天發生的一切當成一場夢。
“不僅如此!”謝玄的眼睛微微瞇起,憤懣道,“其實,你的江三叔、鄧五叔、黃六叔……也是被清風和凌瀟瀟害死的。”
“不要再說了!”
驚恐萬分的洛凝語匆忙捂住耳朵,將劇烈顫抖的身體緊緊蜷縮成一團,發瘋似得連連搖頭:“謝二叔,求你不要再說了……我不信!我不信!娘對爹情深義重,她怎么可能謀殺親夫……騙我!你一定在騙我!”
“我沒有騙你,此事……尋衣也曾親眼目睹。”望著如驚弓之鳥一般的洛凝語,謝玄既心疼又無奈,欲伸手安撫,但手伸出一半又緩緩縮回來,嘆道,“凝語,你可知尋衣明知自己被人冤枉,卻為何遲遲不辯解?因為……他在竭盡所能地彌補自己對你的虧欠,甘愿替清風和凌瀟瀟背負千古罵名……”
“這……”一想起柳尋衣,洛凝語的內心再度感到一陣酸澀,淚水如黃河決堤般簌簌而下,“謝二叔,你打算怎么做?難道殺了我娘和我外公……替我爹報仇?”
當洛凝語說出這句話時,每一個字都如剜心利刃,將她那顆鮮血淋漓的心捅的千瘡百孔,支離破碎。
“原本……我只想遵從府主的遺命,幫尋衣平反昭雪,從清風和凌瀟瀟手中奪回本該屬于他的一切。”謝玄面如死灰,雙眸渾濁而憂郁,唇齒微微顫抖,“但現在……你已經知道真相,因此謝二叔將決定權交給你。你可以佯裝對一切一無所知,讓我繼續履行府主的遺命。也可以……去清風和凌瀟瀟面前告發我。”
“謝二叔,你……你怎么能這樣?”這一刻,洛凝語心如刀割,柔腸寸斷。只覺自己叫天不應,叫地不靈,怕是世上最凄楚可憐的人,“一邊是我娘和外公,一邊是我爹和同父異母的哥哥,你讓我怎么選?手心手背……你們怎么可以如此殘忍?謝二叔,如果換做是你,你又會怎么選?”
“凝語,我……”
言罷,痛不欲生的洛凝語驀然起身,全然不顧謝玄的驚慌,一把扯下身上的大氅,頭也不回地跑出書房,踉蹌著消失在瑟瑟寒風之中。
書房內,僅留謝玄一人。呆呆地站在門口,不知不覺已渾身顫抖,老淚縱橫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