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唐兄弟且慢!”
當懊悔不及的唐阿富揮劍追殺時,蘇禾猛然沖天而起,于半空截下怒不可遏的唐阿富,以免他落入謝玄、孤日、雁不歸三大高手的圍困中。
“哈哈……”
見唐阿富滿腔怒火卻無從發泄,心滿意得的雁不歸放肆大笑,揶揄道:“無情劍客,不過如此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現在他們手上已無人質,不如我們聯手……斬草除根?”雁不歸對唐阿富的咬牙切齒與蘇禾的面沉似水嗤之以鼻,徑自將嗜血的目光投向孤日,“不知孤日道長意下如何?”
瞬息萬變的局勢令謝玄的心情五味雜陳,沉吟再三,方才小心翼翼地斗膽相勸:“前輩,唐阿富和蘇禾皆是身經百戰的亡命之徒,若逼得他們狗急跳墻,不顧一切地大開殺戒,我們必然死傷慘重。更重要的是,憑我們三人的武功……縱使能力壓他們一籌,卻未必能留下他們。再者,眼下的武當和賢王府正值多事之秋,貿然招惹赤風嶺、絕情谷絕非明智之舉。殊知……他們兩家都不是善茬,一個背后是蒙古朝廷,另一個與龍象山、湘西騰族親如一家。常言道‘打狗看主人’,一旦他們咽不下這口惡氣,決意聯手鬧事……清風盟主固然無懼,可大小也是一樁麻煩。”
“此言何意?”雁不歸拂袖抹去臉上的血跡,語氣不善地問道,“難道你想錯過千載難逢的機會?”
“此言差矣!”謝玄鄭重其事地搖頭辯解,“我們真正需要的人是柳尋衣,而非其他。殺光他們除一時痛快之外,別無好處。反之,我們會因此樹立諸多強敵……”
“清風盟主乃武林至尊,難道怕他們不成?”
“千里之堤,毀于蟻穴。清風盟主固然勢大,可休要忘記中原武林并非鐵板一塊。遠的不提,就說金劍塢的金復羽,何嘗不覬覦武林盟主的寶座?何嘗不與峨眉、青城、江南陸府等門派相互勾結,躲在暗處虎視眈眈?”謝玄苦口婆心地曉以利害,“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武當與賢王府皆在臨淵而行。所謂‘冤家宜解不宜結’,我們遇事必須三思而后行,斷不可意氣用事,更不可率性而為。”
“謝玄,你……”
“孤日道長代表清風盟主而來,謝某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議,至于是否采納……盡憑孤日道長決斷!”面對憤憤不平的雁不歸,謝玄見好就收,將話鋒轉向沉默不語的孤日。
其實,謝玄的“善意提醒”,孤日何嘗不知?他打骨子里并不想和蘇禾、唐阿富拼個魚死網破,一是謝玄提出的種種后顧之憂皆在情在理。二是孤日剛剛與蘇禾的一番交手,令他見識到“漠北第一快刀”實至名歸。縱使拼死一戰,他……亦無必勝的把握。
此戰,孤日身為武林前輩,獲勝并不威風。可萬一落敗,他的一世英名必將毀于一旦。并且,以孤日今時今日的年紀,恐怕此生再無重振雄風的機會。
因此,于情于理、于公于私,孤日都不愿冒險與蘇禾、唐阿富一決雌雄。
至于剛剛那場較量,一半是試探對手的深淺,另一半是故作姿態的表演。
畢竟,眾目睽睽之下,德高望重的孤日總不能被人指著鼻子罵仍不為所動。
思慮再三,孤日漸漸辨明利弊,從而篤定心思,眼神一緩,不顧欲言又止的雁不歸,一字一句地向謝玄問道:“謝府主言之有理。依你之見,此事……應該如何處置?”
聞聽孤日松口,在黑暗中翹首以盼的謝玄心神一顫,臉色驟變,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揚,卻又迅速恢復原狀。與此同時,他奮力壓制著跌宕起伏的思緒,克制著近乎顫抖的身軀,腦海中飛速閃現出無數念頭,眼眸深處泛起一絲若隱若現的狡黠精光。
越是勝利在望,越要小心謹慎。以免忘乎所以,露出馬腳。
此番道理,眼下的謝玄比在場任何人都領悟的更加深刻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