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朝廷的權威不容挑釁,此一節謝某當然明白。可眼下的局勢……我們總不能因為朝廷的一句話而樹立強敵,甚至犧牲自家兄弟的性命。再者,朝廷財雄勢大,為何借我們之手對付洵溱?會不會是……他們不愿與少秦王為敵,于是推我們出來做擋箭牌?”
“這……”
經謝玄一番提醒,再回憶褚茂拜訪武當時的種種言行,孤日難免心生動搖。
“還有!”謝玄趁熱打鐵,“萬一混戰中出現意外,逼得柳尋衣寧死不從。甚至……雞飛蛋打,豈非得不償失?”
“這……也有幾分道理!”孤日眉頭緊鎖,緩緩點頭,“可留下柳尋衣,他們能否同意?”
“我料……八九不離十。”謝玄煞有介事地分析,“西域人只在乎洵溱,根本不在乎柳尋衣。唐阿富自詡無欲無情,料想他和柳尋衣狼狽為奸只是出于某些利益,絕非死心塌地。蘇禾雖重情重義,但不會因為自己與柳尋衣的私交,拿無辜者的性命冒險。至于潘雨音……弱質女流,不值一哂。”
望著振振有詞的謝玄及漸漸妥協的孤日,雁不歸的心中又急又惱,坦言道:“府主所言瞻前顧后,畏首畏尾,實不可取,恕我萬萬不敢茍同!如果今夜放走洵溱,無異于放虎歸山。你以為她會感恩戴德?不!此女唯利是圖,心狠手辣,我們饒她一命非但不會得到她的感激,反而會遭到她的蔑視。如果柳尋衣對她有利用價值,她一定不會輕易收手,說不定……會變本加厲地與我們為敵。”
“不可置否,有這種可能!”謝玄對雁不歸的憤懣先揚后抑,有條不紊地反駁,“然而,你有幾分把握可以斬殺蘇禾與唐阿富?又有幾分把握可以保證混戰中柳尋衣不會出現任何意外?我們剛剛踏入客棧的時候,本已勝券在握,卻突然冒出蘇禾、唐阿富兩大高手攪局,險些扭轉乾坤。若非孤日道長及時趕到,后果不堪設想。現在,誰又能保證蘇禾、唐阿富后面沒有其他強援?不歸,我并非瞻前顧后,而是穩中求勝。沒有十成把握,意味著兇險莫測,變數無常,不值得我們冒險。畢竟,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拿下柳尋衣,替武當和賢王府挽回聲譽,一雪前恥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不必可是!”心意已決的孤日大手一揮,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斷雁不歸的辯駁,“謝府主思慮周全,此事為求穩妥,必須有所取舍。老夫斟酌再三,決定……以大局為重,依謝府主之策行事。倘若他們冥頑不靈,我們再出手剿殺不遲。”
孤日此言一出,謝玄那顆惴惴不安的心終于踏實下來。下意識地與柳尋衣對視一眼,二人眼中皆難掩一抹隱晦的激動。
一波三折,步履維艱,總算守得云開見月明,又如何不教人欣喜若狂?
“你們都聽到了?”
在孤日的默許下,謝玄輕咳兩聲,義正言辭地向蘇禾、唐阿富說道:“冤有頭、債有主!孤日道長清風高節,不忍戕害無辜,因此對你們網開一面,準許爾等全部離開。今夜,我們只要柳尋衣一人。”
聞言,阿保魯、蕭陽、蘇忽、荀布道紛紛一愣,眉宇間情難自已地浮現出一絲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情。
“此言當真?”
“孤日道長乃武林名宿,言出必行,一諾千金,豈會哄騙你們這些晚輩后生?”謝玄沉聲道,“不過,我要你們回去告訴少秦王。謝某念在大家相識一場的情份上,今日之事姑且不再追究。但他擅自與柳尋衣勾結,實乃謝某萬萬不能容忍。因此,從今以后謝某及賢王府與少秦王恩斷義絕。日后,他走他的陽關道,我過我的獨木橋,大家井水不犯河水,老死不相往來。你們休想插手中原武林之事,最好滾回西域再也不要踏入中原半步。如若不然,清風盟主及天下仁人義士必與爾等勢不兩立,不死不休!”
“謝玄,你敢威脅我們……”
“住口!”
氣勢虛弱的洵溱打斷阿保魯的駁斥,心有不甘的目光冷冷地盯著謝玄、孤日、雁不歸等人,絕望道:“今天栽在你們手里,是我們倒霉……小女子愿賭服輸,無話可說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