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查出什么?”清風不答反問,語氣頗有不悅,“瀟瀟,你究竟擔心什么?如果謝玄打算包庇柳尋衣,當初就不會親手將他抓回來。更何況,柳尋衣現在仍在地牢,你也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謝玄圖謀不軌,豈能因為自己的臆想偏見而言之鑿鑿地懷疑人家?休要忘記,他這位‘府主’可是你極力舉薦。區區一年光景,難道你想在天下人面前出爾反爾,自己拆自己的臺?”
“爹,女兒不是這個意思,我只是……”
“為父知道你的心思,也知道你為何處處針對謝玄。”清風頗為不耐地擺手打斷凌瀟瀟的辯解,又見她一臉委屈,難免于心不忍,故而面色一緩,話里有話地柔聲教誨,“瀟瀟,如果你想學‘武則天’君臨天下,就要先學她的胸襟與遠見。謝玄從來都不是你的‘絆腳石’。恰恰相反,他應該是你的‘墊腳石’。你將他視作最大的對手,其實大錯而特錯。此人精明強干,老成練達,實乃中原武林不可多得的‘輔弼能臣’,你千萬要懂得珍惜。天瑾能從籍籍無名的武當弟子一步步成為名震天下的武林盟主,除他自身天賦異稟及堅韌不拔之外,謝玄的忠心輔佐亦至關重要。否則,他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客死湘西,又豈會有后來呼風喚雨的北賢王?然而,凡才能出眾者無不鋒芒畢露,你不能因為謝玄的鋒芒而懷恨在心,更不能以牙還牙,以眼還眼。殊知,硬碰硬的結果非但不能成就自己,反而會兩敗俱傷。因此,你要學著以柔克剛,嘗試接觸他、包容他、感化他,直至令其為你所用。”
“聽爹一席話,勝讀十年書,令女兒受益匪淺。”凌瀟瀟若有所思道,“其實,女兒并非厭惡謝玄,亦非懷恨在心。只不過……此人忠奸難辨,心機莫測。時而故作謙遜,時而剛愎自用,實在難以駕馭。而且……他雖然親手擒下柳尋衣,但不知為何?我心里仍舊不踏實。總感覺……有什么地方不對勁。”
聞言,清風的眼中精光一閃,不動聲色地問道:“哪里不對勁?”
“我也說不清楚……”凌瀟瀟吞吞吐吐道,“只是一種感覺,謝玄擒獲柳尋衣……宛若一場玄之又玄的怪夢,處處透著古怪。尤其是潞州發生的一切,順利的……令人有些難以置信。本打算從潞州甘家探取一些消息,結果卻竹籃打水一場空,此事也令我耿耿于懷。”
“瀟瀟,過程不重要,重要的是結果。”
“這……”
“你應該相信謝玄的忠心,不能僅憑自己的猜測便疑神疑鬼。”清風煞有介事地勸道,“他剛剛為賢王府立下大功,你至少給他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。倘若以‘莫須有’的罪名扼殺功臣,莫說謝玄不服氣,天下英雄也不會服氣。”
“爹今日為何對謝玄如此抬愛?”凌瀟瀟柳眉一挑,狐疑道,“您以前對他可是諸多不滿……”
“昔日,謝玄對為父的號令陽奉陰違,我自然信不過他。可如今他用事實證明自己的忠心,為父還有什么理由再懷疑他?”清風一本正經地答道,“既然他是賢王府的府主,那些亂七八糟的應酬盡管交給他,你不必事事躬親,操心勞力。瀟瀟,近日你又削瘦不少,為父甚是心疼,不如趁此機會好好修養一段時間?”
“這……”
“飽了!”
未等群疑滿腹的凌瀟瀟開口,清風已放下碗筷,緩緩起身,一邊慵懶地舒展著腰肢,一邊漫不經心地笑道:“難得武林各派齊聚洛陽城,爹有許多老朋友等著喝茶敘舊,你自己慢慢吃,爹去會會他們。記住,不要再胡思亂想,萬事有爹撐腰,你什么也不必擔心。”
言罷,清風將桌上的一碗米粥親手塞入凌瀟瀟的手中,笑盈盈的目光在四名婢女身上一掃而過,而后在孤日、孤月的陪同下優哉游哉地離開房間。
“爹今天……怎么回事?”凌瀟瀟愣愣地望著空空蕩蕩的門口,不住地喃喃自語,“為何感覺……怪怪的。”
“也許清風盟主不希望你過于操勞。”對于凌瀟瀟的疑惑,雁不歸同樣一頭霧水。
“爹如此肯定謝玄的忠心,莫非……我對他的懷疑真是多慮?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