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罷,清風將凝重的目光投向孤月,嘆道:“事已至此,隱瞞無意。你將袁霆說出的秘密,以及昨夜發生在洛陽西城的事,一五一十地告訴瀟瀟。”
“袁霆是誰?”凌瀟瀟愣愣地望著孤月,好奇道,“昨夜又發生什么事?”
“小姐,其實……”
在清風的授意下,孤月理清思緒,將袁霆、袁孝、上京四府、柳尋衣、洵溱、謝玄暗中勾結,以及昨夜發生在洛陽西城的“一場密謀”原原本本地告知凌瀟瀟。
當凌瀟瀟得知“驚天秘聞”后,忽覺腦中一團混沌,眼前一片昏黑,若非清風及時攙扶,方寸大亂的她非癱軟在地不可。
“這……這……這……”
一連幾次欲追問真偽,卻終究抵不過內心的劇烈激蕩,令凌瀟瀟喉嚨生澀,舌頭打結,唇齒不聽使喚地張張合合,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仍說不出一句話。
“其實,連為父也沒有料到,洵溱這盤棋竟然下的這么大。”清風將凌瀟瀟攙到桌旁落座,無奈道,“或者說……少秦王才是真真正正操縱大局的人。”
“既然爹已經知道他們的陰謀,又何必自投羅網?”思忖半晌,凌瀟瀟終于理清錯綜復雜的關系,漸漸恢復一絲神智,“俗話說‘先下手為強’,我們何不殺了柳尋衣,以絕后患?”
“其一,柳尋衣表面上被我們囚于地牢,實則早已在他們的重重保護之中,不是我們想殺就能殺的。其二,為父畢竟是中原武林盟主,過去的一年本就因為追剿柳尋衣不利而遭到諸多非議,如果這場‘鋤奸大會’再出現任何意外,爹辛辛苦苦幾十年樹立的威信必將毀于一旦。到時,受難的何止爹一人?更有武當與賢王府。因此,這一次爹必須說到做到,必須在天下英雄面前挽回自己的聲譽,絕不能再落人口實,更不能再讓人看笑話。眼下,我們與洵溱一伙早已不是暗中較量,而是明刀明槍地拼殺。彼此心照不宣,就差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。一場陰謀變為陽謀,雙方皆成騎虎之勢,只能破釜沉舟,決一死戰,斷無退路可言。”
“決一死戰?”清風的一席話令凌瀟瀟心驚肉跳,后脊發涼,“可他們人多勢眾,一旦當眾揭穿我們……其他門派勢必袖手旁觀。到時,我們……如何斗得過他們?”
“小姐不必擔心,掌門早已想出應對之策。”孤月胸有成竹,侃侃而談,“昨夜,老夫已與龍象山圣主云追月達成約定,必要時他愿臨陣倒戈,與我們里應外合。他們要揭穿洛天瑾的真正死因,必須找前年臘月初七出現在賢王府的人作證,否則空口無憑,不足為信。然而,前年臘月初七出現在賢王府的人,大部分被夫人的迷藥放倒,睡得天昏地暗,什么都不知道。還有一些人重傷昏迷,對當夜情形一知半解,比如慕容白和鄧泉。真正從始至終保持清醒的,無非朝廷的趙元、柳尋衣、秦衛,龍象山的云追月一伙,再加上一個‘半黑半白’的謝玄,剩下的皆是我們自己人。其中,趙元已死,不提也罷。秦衛皇命在身,斷不會幫柳尋衣說話。我們自己人更不必多言。因此,真正有可能在‘鋤奸大會’與我們‘唱對臺’的無非柳尋衣、謝玄和云追月一伙。眼下,老夫已說服云追月‘棄暗投明’,只要他肯站出來幫我們說話,僅憑柳尋衣和謝玄……根本不可能逆轉乾坤。”
“他們人微言輕,縱使挑明柳尋衣的身世,我們也可以抵死不認。反說他們暗藏禍心,捏造事實,意圖串通西域少秦王荼毒中原武林。”孤日附和道,“再加上我們手中的‘人質’,相信一定能說服天下英雄。”
“昨夜,為父與玄明方丈秉燭夜談,彼此心照不宣。”清風似笑非笑地補充,“前年臘月初七發生的事,玄明一清二楚。一旦東窗事發,為父名聲掃地,玄明同樣脫不了干系。縱使他不是元兇,也是幫兇。為自身清白和少林基業,玄明一定會在暗中幫襯我們。因此,老夫不求力壓洵溱、謝玄他們一籌,也不求云追月開口幫我們說話,只要他暫時保持緘默,讓我們與洵溱各執一詞,僵持不下。讓玄明有機會、有借口幫我們說話,為父就有信心坐穩武林盟主的寶座。只要我們牢牢握住‘武林正統’這桿大旗,必能號令天下英雄摘奸發伏,討逆除暴。”
“爹計出萬全,女兒心服口服。只不過,其他人我不擔心,唯獨云追月……”凌瀟瀟似乎顧慮重重,“他對滕柔那個賤人一片癡心,料想不會輕易就范……”
“正因為他對蕭芷柔一片癡心,我們才有機會策反。”孤月蔑笑道,“救出柳尋衣,等于斷送他和蕭芷柔的感情,他一定不會甘心。”
“話雖如此,但……云追月陰險毒辣,反復無常,爹不可不防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