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遠處,柳尋衣愣愣地望著有說有笑的吳雙與洵溱,心里始終不敢相信他們是兄妹,甚至不敢相信他二人……竟然早就認識?
“原來……吳少俠是遼人?”
幡然醒悟的謝玄同樣大感意外,不過他深知場上的局勢波譎云詭,瞬息萬變。因此,他迅速辨清形勢,洞悉吳雙的來意,并且先發制人。
陰陽怪氣的一句話,表達的不僅僅是謝玄的感慨,更是向清風的挑釁。
“謝玄,你想說什么?”
老奸巨猾的清風已經隱約猜出謝玄的意圖。休看他面無表情,似乎臨危不亂,波瀾不驚,其實他的內心早已風起云涌,翻江倒海。
“你是真不明白,還是故意裝糊涂?”騰三石強壓著內心的狂喜,不急不緩地解釋,“武林大會上,玄明方丈親口承認,吳少俠與少林玄字輩四位高僧乃忘年之交。正因如此,他才能自由出入少林藏經閣而不受阻攔。眾所周知‘出家人不打誑語’。顯而易見,吳少俠與少林的關系非比尋常。”
言至于此,騰三石又將得意的目光投向神思凝重的玄明,繼續道:“既然吳少俠是洵溱姑娘的兄長,必然也是少秦王的人。如此一來,少林玄云、玄風、玄山、玄海四位高僧與少秦王的關系……”
騰三石顧忌少林的顏面,并未將話挑明,可他的言外之意卻是人盡皆知。
果不其然,此話一出眾人紛紛一愣,看向少林眾僧的眼神變得愈發古怪。
此時,一眾和尚的臉色由驚轉怒,再由怒轉哀。尤其是玄明,內心五味雜陳、眼神飄忽不定、面色陰晴無常,一副欲說還休,不知所措的糾結模樣。
“中原武林不是窮山惡水,不可能‘只許州官放火,不許百姓點燈’。既然少林寺的高僧可以和少秦王的人交朋友,柳尋衣和謝府主憑什么不可以?縱使興師問罪,也該一視同仁,要么都該死,要么都無罪。”秦苦趁勢起哄,后又恍然大悟般狠狠一拍腦門,連忙朝面沉似水的玄明及少林眾僧訕訕一笑,“那個……秦某年幼無知,讀書也少,有時說話難免口無遮攔。其實,我對少林十分敬仰,對諸位高僧也十分欽佩,絕無一丁點惡意……希望各位大師寬宏大量,慈悲為懷,念在佛祖普渡眾生的偉大宏愿上……千萬、千萬、千萬不要和小弟一般見識。”
若說秦苦年幼無知,恐怕在場無人相信,他只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。
“秦府主話糙理不糙!”薛胡子沉吟道,“如果和異域外族交朋友也是罪過,少林第一個脫不了干系。誰人不知少林寺的藏經閣乃江湖禁地,連本派弟子都不能輕易出入,可吳雙卻能來去自如。由此足見,他與四位高僧的關系肯定不一般。至少……不會比尋衣侄兒與洵溱姑娘的交情淺。”
“秦府主、薛幫主仗義執言,老夫不勝感激!”騰三石目不轉睛地盯著躊躇不語的玄明,別有深意地笑道,“不過茲事體大,我們還是應該聽聽玄明方丈意下如何?”
“這……”
“爾等休想避實就虛,魚目混珠!柳尋衣、謝玄豈能與少林高僧相提并論?兩件事更不能混為一談!”見少林被吳雙拖下水,孤日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懣,故而沉聲辯駁,“一者,雖然洵溱稱吳雙為‘兄長’,但不等于吳雙是遼人。二者,即使他是遼人,也不等于是少秦王的人,更未必像洵溱那般對少秦王惟命是從。因此,吳雙與少林四位高僧乃君子之交淡如水,柳尋衣與洵溱才是小人之交甘若醴……”
“強詞奪理,厚顏無恥!”謝玄怒極而笑,“昧著良心妄談什么‘君子之交’?什么‘小人之交’?你以為天下英雄都是愚夫蠢漢不成?”
“無論如何,柳尋衣是洵溱一手推舉的‘西律武宗’副宗主,直接隸屬少秦王,此事無從辯駁。至于吳雙……”
“柳尋衣是‘西律武宗’的副宗主不假,可他只統領中原四大分舵。至于中原以外的其他地方,目前由‘西律武宗’的另一位副宗主掌管,而他……同樣隸屬少秦王。”孤日話未說完,洵溱已不瘟不火地幽幽開口。
“咕嚕!”察覺到事態愈發錯綜復雜,殷白眉艱難地吞咽一口吐沫,小心翼翼地問道,“不知洵溱姑娘口中的另一位‘副宗主’是……”
“遠在天邊,近在眼前。”洵溱神情一稟,伸手指向滿面春風的吳雙,正色道,“他,就是‘西律武宗’的另一位副宗主,既與柳尋衣同屬一宗,也和我一樣受命于少秦王。最重要的是,他本名‘耶律無雙’,乃‘西遼寧王’耶律欽的公子,是與少秦王血脈相連的親侄兒。倘若說他不是少秦王的忠實擁躉,試問誰能相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