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是以玄明、殷白眉、鐘離木、唐轅為首的少林、昆侖、崆峒、唐門四大門派。過去的一年多,他們一直是武當的“忠實盟友”,是清風的“手足兄弟”。甚至在一炷香的功夫前,他們仍與武當同坐一條船。
然而,此時的他們為明哲保身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清風身陷囹圄,武當四面受敵。雖然他們對清風的諸多隱瞞十分不滿,對今日一再變化的局面應接不暇,對柳尋衣背后的勢力心存忌憚,但他們畢竟與清風相交一場,也曾立下至死不渝的“山盟海誓”。眼下,本應與清風同仇敵愾的他們卻選擇臨陣脫逃,袖手旁觀,若說內心毫無波瀾……想必不可能。
另一撥人是以金復羽、陸庭湘、左弘軒、妙安為首的“中立派”。
他們千里迢迢來此,目的就是“挑撥離間”、“坐山觀虎斗”。來此之前,金復羽有言在先,無論清風和柳尋衣誰輸誰贏,對他而言都算一件好事。
不同的是,眼下的結局距金復羽期待的“兩敗俱傷”乃至“同歸于盡”相去甚遠。此一節,或是金復羽此行唯一的遺憾。
當然,陸庭湘擅自違背金復羽的告誡,暗中幫柳尋衣說話……無疑也在金復羽的心中留下一絲芥蒂。
復雜的心情尚可慢慢平復,但死到臨頭的恐懼……卻是無法消除。
眼見清風大勢已去,全場最惶恐不安的……除武當弟子外,莫過于以凌瀟瀟為首的部分賢王府弟子,以及乘興而來,自詡“萬無一失”的秦衛和他的一眾隨從。
“府主,怪我們一時糊涂,誤信清風父女的彌天大謊。這段時間處處與你作對,實在罪該萬死,懇請府主責罰……”
混亂中,以蘇堂、洛棋為首的一群賢王府“舊部”慌不迭地跑到謝玄面前,一窩蜂地跪倒在地,搗蒜似的叩首賠罪。
“哼!清風父女變成強弩之末,你們才想起棄暗投明,早干什么去了?”謝玄冷漠道,“一群隨波逐流的勢利小人,愧對府主生前對你們的知遇之恩,謝某留你們何用?既然你們與清風、凌瀟瀟亦步亦趨,今日索性陪他們共赴黃泉!”
“府主饒命!府主饒命!”謝玄殺意十足的一席話,直令心慌意亂的蘇堂一眾心頭一沉,面如死灰。
望著誠惶誠恐,痛哭流涕的眾人,一向顧念舊情的慕容白難免心有不忍,于是輕咳兩聲,別有深意地出言提醒:“你們是真愚蠢還是裝糊涂?府主現下怒氣正盛,焉能饒過你們?此時此刻,究竟誰才能說服府主對你們網開一面?誰才能保住你們的小命,甚至讓你們繼續留在賢王府當差?難道……你們真不知道?”
“這……”
聞言,蘇堂、洛棋不禁一怔,稍作思量登時恍然大悟。于是,一群人連滾帶爬地撲倒在柳尋衣周圍,聲淚俱下地苦苦哀求:“求少主開恩……求少主開恩……”
“這……”
望著這些為求活命而不顧體面的“老相識”,猝不及防的柳尋衣忽覺五味雜陳。輕蔑、鄙夷、憤怒、怨恨、冷漠、迷惘、憐憫、苦澀、無奈……一股腦地涌上心間。
前一刻,他的殺念遠遠大于仁慈。可后一刻,漸漸恢復理智的柳尋衣又覺得這些人雖然可恨可惡,但終究不知內情,罪不至死。
“唉!”
發出一道意味深長的嘆息,柳尋衣一言未發,只是將糾結的目光投向面沉似水的謝玄。
見狀,謝玄似乎心有領悟,冷冷地掃了一眼蘇堂、洛棋等人,從而怒哼一聲,頗為不耐地沉聲催促:“若想繼續留在賢王府,則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。今日我無暇理會你們,統統滾下去反思待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