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!看柳尋衣那副趾高氣揚的德行?”阿保魯冷冷地盯著被人群擁簇的柳尋衣,憤憤不平地抱怨,“他也不想想,如果沒有我們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幫他,他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,豈能有今日的風光?眼下剛剛嘗到一點甜頭,立刻將我們拋到九霄云外,眼里只有謝玄、蕭芷柔、騰三石那些人……”
“那你呢?”洵溱目不斜視地望著精神乏力的柳尋衣,頭也不回地問向阿保魯,語氣頗有一絲心不在焉,“你可否記得自己的恩人?可否記得自己為何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?”
“這……”
聞聽此言,阿保魯先是一怔,從而眼神微變,連忙朝洵溱拱手一拜,信誓旦旦地表示忠心:“阿保魯至死也不會忘記,若非十五年前,大小姐在察赤大營上萬人中挑我做近身侍衛,今日的阿保魯恐怕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軍前小卒,豈能有機會追隨大小姐策馬天下,建功立業?因此,大小姐對阿保魯恩同再造,在下當牛做馬也無法報答。”
“當時我年幼無知,見你濃眉闊目,相貌端正,便以為你才品俱佳,干練可靠。”洵溱淡淡地說道,“現在想想,也不知當年將你從察赤大營‘撈’出來……究竟是對是錯?”
“大小姐為什么這么問?”阿保魯臉色一變,心中隱約升起一絲不祥之感,“是不是……我又說錯話?”
“大小姐……大小姐……”洵溱饒有興致地重復幾遍,似笑非笑地說道,“我已有近十年沒有從你的口中聽到‘大小姐’這三個字。今日聽來……真是既熟悉又陌生。”
“這……”阿保魯大驚失色,連忙辯解,“當年,是少秦王準許我可以直呼大小姐的名諱,否則我就算吃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……”
“欸!你不必如此緊張,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。”洵溱深深看了一眼誠惶誠恐的阿保魯,順便掃視一眼茫然無措的蕭陽、蘇忽、荀布道,回憶道,“當年我少不更事,誤入阿拉山口,不幸陷入狼窩,是你不顧性命頂風冒雪殺入狼群,方才令我幸免于難。事后,你足足養傷百日,我也整整內疚百日。”
“沒想到那件事你還記得……”
“結草銜環,飲水思源。從那以后,我再也沒有將你當成下人,而是將你視作親人。少秦王準許你直呼我的名字,我非但不覺得惱怒,反而倍感心安。”
“洵溱……”似乎被洵溱的一席話深深感動,阿保魯眼圈一紅,一字一句地說道,“即使今天,我阿保魯依舊可以為你孤身殺入狼窩。”
“我相信。”洵溱柳眉輕挑,別有深意地說道,“我從來沒有質疑過你對我的忠心,我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阿保魯似乎聽出洵溱話里有話,一下將心提到嗓子眼。
“只是希望你在直呼我名諱的時候,不要忘記自己為什么受此恩寵?我可以將你視為親人,但你……”言至于此,洵溱的眼中陡然閃過一道駭人寒光,“永遠不能混淆自己的身份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