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少秦王對中原毫無覬覦之心,西律武宗算什么?中原四大分舵又算什么?”見洵溱所言前后矛盾,柳尋衣愈發篤定自己的猜測,同時對她的閃爍其詞愈發不滿,“直說吧!少秦王屢屢施恩于我,是不是打算借我之力聯合各方勢力,籠絡中原武林,最后……為他入主中原掃清障礙?”
“這……”柳尋衣一語道破玄機,令洵溱的眼神變得愈發糾結,臉色變得愈發難看。
“你曾說過,少秦王救我是為向謝二爺表示誠意。現在看來,他真正重視的人根本不是謝二爺,而是我……”
“當初形勢不明,如果我不這樣解釋,依你的性子豈能善罷甘休?”被柳尋衣一連揭穿自己一個又一個謊言,洵溱的臉上不由地感到陣陣發燙,“我從未想過一直騙你,因為你遲早會知道真相……”
“也就是說……少秦王和謝二爺達成的所有‘約定’,其實都會算在我的頭上?”一直被人愚弄而不自知的柳尋衣此時幡然醒悟。一時間,他越想越屈辱、越想越心驚、越想越憤慨,語氣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越來越低沉,“換言之,你口中的‘入主中原’指的并非‘入主中原武林’,而是……‘入主大宋江山’?”
“不不不!”見柳尋衣的推測越來越接近少秦王的真實心意,洵溱不禁方寸大亂,連忙詭辯,“謝府主與少秦王合作,只為繼續踐行北賢王未盡事宜,而非改旗易幟,淪為附庸。當然,謝府主自己遠沒有這么大的本事,他做的一切都是打著你的名義,故而少秦王承諾他的一切,歸根到底是承諾于你。”
“何必說的這么冠冕堂皇?什么‘繼續踐行北賢王未盡事宜’?什么‘承諾于我’?你不如直截了當地告訴我,少秦王想讓我接替北賢王的位置,繼續當他在中原的化身……不!應該說‘傀儡’更加合適,進而和他一起……密謀造反,另立王朝!”
“即使如此,又當如何?”從柳尋衣的語氣中聽出他對少秦王的鄙夷與不屑,心煩意亂的洵溱終于忍無可忍,惱羞成怒,“大宋氣數已盡,早晚必亡。你不取,自有別人去取。少秦王幫你推翻宋廷,總好過漢人江山淪落韃靼之手。更何況,宋廷對你有功不賞,無過重罰,難道你就一點不恨昏庸無道的大宋皇帝?一點不恨那些滿腹禍心的奸賊佞臣?我們是在替你報仇,替你泄憤……”
“一派胡言!”
“砰!”
“嘩啦……”
柳尋衣勃然大怒,不顧傷痛地揮拳狠狠砸在桌上,瞬間將厚實的圓桌生生震塌,桌上的瓶瓶罐罐、茶壺茶杯四下橫飛,散碎一地。
突如其來的變故,直將驟不及防的洵溱嚇得身體一顫,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。
“別以為我不知道少秦王打的什么如意算盤?他無非是想利用我幫他實現自己的野心,讓我替他應對中原混亂不堪的局面,抵擋來自四面八方的明槍暗箭,自己卻躲在遠處靜觀其變,坐享其成。我敢拿自己的人頭擔保,待大功告成之日,我的下場必然萬分凄慘,正應你剛剛說的那句‘飛鳥盡,良弓藏。狡兔死,走狗烹。’哼!說的比唱的好聽,你們真將我柳尋衣當成任人屠宰的豬狗不成?”
“柳尋衣,少秦王從未想過取代你在中原的地位,這些只是你的憑空臆想……”
“是臆想,但不是憑空。我和你們打交道不是一朝一夕,對于你們的精明算計和狠毒手段也早有領教。等你們主動展露本來面目,恐怕我早已死無葬身之地。”柳尋衣的眼神兇猛如火,言辭冷厲如冰,“我剛剛已經說過,從今往后再也不會受人牽制,更不會被人利用。我自己的恩怨自己解決,用不著你們假仁假義地替我報仇。回去告訴少秦王,讓我幫他荼毒中原武林,蠶食漢人江山,根本是癡心妄想,白日做夢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