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,謝玄的話只說出一半。休聽他口口聲聲“我們”、“我們”,實則他真正害怕的不僅僅是蕭芷柔和騰三石的“疏遠”,更是柳尋衣的“背叛”。
畢竟,憑蕭芷柔和騰三石的心智城府,無需任何證據也能猜出殺死云追月的始作俑者是謝玄。如此一來,他們動搖的不是和柳尋衣的關系,而是和謝玄的關系。
即使離開,他們也會帶著柳尋衣一起離開。而這,才是謝玄真正擔憂,卻又無論如何都不敢挑明的事實。
“有蕭谷主和騰族長坐鎮,料想云追月不敢投靠金復羽……”反復權衡利弊的謝玄不住地安慰自己,“也許是我杞人憂天……”
“謝二爺,有些事我一直想向你問清楚。”躊躇再三,柳尋衣終于下定決心,將縈繞在心頭的疑惑向謝玄和盤托出,“我明白你的擔憂,也明白你對我的關心,只不過……我們為什么非要和金復羽拼的你死我活?為什么不能各行其道,彼此相安無事?”
“這……”
憂心忡忡的謝玄被柳尋衣突如其來的疑慮問的一愣,呆呆地望著一本正經的他,竟然半晌沒能做出回應。
“謝二爺,難道我……說錯什么話?”
“不……沒有……”謝玄漸漸從恍惚中清醒,倉促應答,“我只是有些意外,你……怎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?”
“這樣的問題……是哪樣的問題?又有什么不妥?”柳尋衣被謝玄的反問攪得一頭霧水,語氣也不再像剛剛那般堅定。
“我的意思是……你怎么……”謝玄吞吞吐吐,語無倫次,似乎在反復雕琢自己的措辭,卻又遲遲找不到精準的字句表達內心的想法。踟躕良久仍一無所獲,索性不答反問:“尋衣,難道你認為我們不應該和金復羽爭斗?”
“如果金復羽沒有主動發難,我們……確實沒有必要發起挑釁。”在謝玄近乎難以置信的目光中,柳尋衣的回答顯得有些猶豫,“這番話……其實我早想對你說。不知是不是錯覺,從我今晨睜開雙眼,見到的每一個人都信誓旦旦地告訴我,中原武林的格局因為我殺死清風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。昔日的陌生人變成血脈相連的至親,以前八竿子打不著的人……諸如金復羽,竟一下變成我不共戴天的死敵。蕭谷主、洵溱、你……甚至連潘姑娘也在字里行間透著一股‘只可意會不可言傳’的神秘感。仿佛我昏睡一夜,醒來后我不再是我,所有的事都變得……莫名其妙。”
“不是錯覺,江湖的天確實因你而變,而且是巨變!”
“話雖如此,但對我而言……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同。”柳尋衣低頭打量著傷痕累累的自己,語氣有些酸楚,又有些無奈,“若說變化,唯一的變化就是我在世上再也不是孤苦伶仃,我知道自己的身世,找到自己的娘和外公,而且和失散多年的妹妹重逢團聚……除此之外,還有什么?思來想去,我仍是我、柳尋衣仍是柳尋衣,又有什么不同?”
……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