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站起來!”
未等柳尋衣彎腰,謝玄已緊緊托住他的雙臂,教訓道:“記住!從現在開始,你就是賢王府的主人。一言一行、一舉一動皆代表賢王府的尊卑榮辱。無論何時何地,遇到何人何事,你必須昂首挺胸,姿態傲然,要有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胸襟和氣魄。不能再向任何人賠禮道歉,更不能再向任何人卑躬屈膝。這世間,除天地父母之外,誰也不值得你低聲下氣,縱使皇帝老兒……也不值得你摧眉折腰。”
“可是我剛剛的確說錯話……”
“為人主者,可以知錯、改錯,就是不可以認錯。”謝玄正色道,“想想你爹在世時,除偶爾自我反省之外,他何時向別人低三下四地認過錯?”
“這……”
“人情世故紛繁復雜,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做到無懈可擊。你不必心急,日后可以慢慢學。”
“謝二爺才是賢王府的府主,我豈敢僭越……”
“我只是暫代府主,是清風父女為蠱惑人心而推舉的一介傀儡罷了,不值一哂。”謝玄滿不在乎地大手一揮,從而精神一振,義正言辭地說道,“這番話,我也早想對你說。謝某有自知之明,退居二線出謀劃策也許有些用處。可讓我站在風口浪尖掌控大局……卻是如履薄冰,搖搖欲墜,萬萬無法周全。更何況,我已經老了,這座江湖早已不是我們的天下。后起之秀層出不窮,諸如吳雙、蘇禾、陸庭湘、秦苦、唐阿富……哪一位不是有勇有謀?哪一位不是意氣風發?哪一位不是壯志凌云?哪一位不是前途無量?尋衣,賢王府由我掌舵遲早走向衰亡,唯有交給你才能發揚光大。”
言盡于此,謝玄將手搭在柳尋衣的肩頭,懇切道:“這些不僅僅是你爹的心愿,也是謝某畢生的心愿。現在,你應該知道我為何處處提防金復羽?你和他也許沒有私人恩怨,卻有不可調和的利益沖突。他好不容易等到賢王府家道中落,豈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死而復生?他的存在,無疑是你重振賢王府的羈絆。你的崛起,同樣是他實現野心的阻礙。對他而言,你的身份就是一種致命威脅。無論你想不想與他為敵,只要你活著,他就不能安心。因此,即使賢王府與世無爭,他也不會放過我們。此一節,并非謝某危言聳聽,我料定蕭谷主、騰族長和洵溱姑娘同樣對未來的局勢洞若觀火,對我們和金復羽必然一戰的結果早有預判。我們對金復羽處處小心,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而是未雨綢繆,避免大禍臨頭而措手不及。”
“謝二爺剛剛說過,金復羽這些年一直在壯大自己的勢力。反觀賢王府……北賢王在世時也只能和金劍塢分庭抗禮,如今元氣大傷,又豈能……”
“對付金復羽,當然不能僅憑賢王府的力量。”
話一出口,謝玄突然發現柳尋衣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,先是一愣,而后有所領悟。但見他眼神飄忽,表情糾結,似乎有什么心事猶豫不定。
“謝二爺,你這是……”
“尋衣,有些事你不問……我反而不知如何開口。本打算等你痊愈后再找機會詳談,但今天我們既已開誠布公……我索性將自己的心里話說給你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