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乎被洵溱的顧左言他徹底激怒,袁霆的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咆哮:“我現在只給你兩條路,要么放我爹走,要么我們一起死……”
“額……”
情緒的波動勢必引起力道的變化,洵溱纖細的玉頸幾乎被袁霆的右手死死攥住,臉色慘白如紙,白皙的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,甚至連雙眸也漸漸變得空洞無神。
“大小姐……”
“袁霆!”
就在阿保魯、蕭陽幾人忍無可忍,欲強行出手之際,柳尋衣陡然發出一聲如雷暴喝,登時將在場之人嚇得心神一顫。
甚至連處于崩潰邊緣的袁霆,也被柳尋衣的聲音驚得臉色一變,暴躁而混亂的精神漸漸恢復一絲理智。
“你還認識我嗎?還記得當初在沈州,是誰幫你結束無所事事的紈绔生活?是誰僅憑一面之緣即對你委以重用?又是誰力排眾議,保舉年紀、資歷、經驗皆十分淺薄的你留在東北主持‘上京四府’的大局?”
面對柳尋衣的咄咄逼問,萬千思緒一股腦地涌入袁霆的腦海。回憶往昔,他不由地心慌意亂,五味雜陳。
“我認識的那位滿腔熱血,胸懷大志,卻一直苦于‘英雄無用武之地’的袁霆在哪兒?我認識的那位性情坦蕩,才思敏捷,恪守是非對錯不惜‘大義滅親’的袁霆又在哪兒?”柳尋衣一步步地朝袁霆逼近,同時向他發出一連串義正言辭地質問,“我同情你的懷才不遇,相信你的德行操守,器重你的卓越才能,更對你的未來寄予厚望,可如今……你竟用這樣的方式報答我?袁霆,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,究竟是我柳尋衣看走了眼?還是你袁霆經不起失敗,受不起挫折?”
“副宗主……”
此刻,連袁霆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被柳尋衣的靈魂拷問戳中軟肋,還是對自己的困獸之斗感到絕望。他只知道,自己的視線在不知不覺間被淚水模糊。
“看來你沒有忘記我……”
“那又如何?”袁霆怒而嗆聲,“反正我快要死了……”
“男子漢大丈夫,生亦何歡?死亦何懼?”柳尋衣眉頭一皺,語氣甚為不滿,“活要活得頂天立地,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,豈能因為死期將至而背棄自己的尊嚴?不顧自己的體面?難道黃泉路近,就可以理所應當地做一些倒行逆施之事?殊不知,世上每天都會有人死去,如果人人都像你這般因為死而肆無忌憚,豈非天下大亂?袁霆,你冷靜地問問自己的心,你究竟是不甘蒙冤?還是……貪生畏死?”
“我……我絕不是貪生怕死之徒!”袁霆極口否認,“我只求你們放過我爹,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……”
“那洵溱呢?”柳尋衣朝氣若游絲的洵溱一指,沉聲道,“你在不在乎她的性命?”
“我……”
“難道你真想掐死她?”柳尋衣不給袁霆思考的機會,炮語連珠似的問道,“剛剛她說得明白,如何處置你們父子由我決定。縱使你想威脅,也應該威脅我,何必找她的麻煩?七尺高的漢子挾持一位弱不禁風的女子,非但不知害臊,反而大言不慚地妄談什么‘同歸于盡’?袁霆,你真是好大的出息!”
“我……”
“現在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,放開洵溱。”
“不行,你們先放了我爹……”
“你只有像男人一樣放過弱質女流,才有資格和我談其他條件。”柳尋衣面色一沉,語氣不再像剛剛那般激動,反而出奇的平靜,卻又蘊含著一抹不容置疑的堅定,“袁霆,不要讓我看錯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