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如其來的變故,引起一片嘩然。
尤其是袁孝和袁霆,前者受力不穩,腳步踉蹌著連連后退,感受著雙手傳來的陣陣麻痛,似乎對自己的死里逃生難以置信。后者亦停止哭喊掙扎,瞪著一雙溢滿血淚的眼睛,愣愣地望著眼前的一幕。
“副宗主,你這是……”
“我已經看到袁孝的悔過之心,也感受到袁霆的忠孝之意,由此足以。”
柳尋衣擺手打斷茫然無措,語無倫次的洪寺,又深深看了一眼黛眉微蹙,若有思忖的洵溱,云淡風輕地幽幽開口:“袁霆輕敵大意,淪為人質,有錯但無罪。袁孝舔犢情深,被迫與清風為伍,有罪……但無錯。各位看得清楚,剛剛袁孝已決心自刎,是我將他從鬼門關拽回來。也就是說他剛剛已經死過一次,是我賦予他第二次生命。”
“什么叫‘死過一次’?”洵溱質問道,“死就是死、沒死就是沒死,豈容你咬文嚼字?”
“洵溱,你的心思我明白,你的擔憂也不無道理。”柳尋衣不以為意地答道,“因此,我決定既不殺他們,也不將他們逐出西律武宗。”
“你不會以為憑借一出‘苦肉計’,袁家父子出賣我們的事就能一筆勾銷吧?”洵溱嗔怒道,“剛剛袁霆挾持我……我可以當他一時沖動,不予追究。但袁孝與清風沆瀣一氣,必須嚴懲不貸,否則西律武宗將再無規矩可言。”
“當然!”柳尋衣不可置否地重重點頭,“我身為西律武宗的副宗主,必須賞罰分明,否則難以服眾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意,罷黜袁孝‘袁門舵主’之位,遣返關外留守‘上京四府’,未經允許不得擅離一步。將他辛辛苦苦建立的‘袁門’奪走,從此再無叱咤風云的機會,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袁孝而言……也算是一種嚴厲的懲處。再者,以其資歷、經驗、威望……亦能接替袁霆主持東北大局,讓我們再無后顧之憂。”未等洵溱追問,柳尋衣已不容置喙地宣布自己的決議,“至于袁霆……年輕氣盛往往處事不周,讓他破舊立新也許可堪大用,但讓他循制守成卻難免錯漏百出。因此,我打算將他留在中原好生磨練,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夠成就大器。與此同時,我決定讓他接替袁孝暫代袁門舵主之位。”
“我沒有聽錯吧?”洵溱迫不及待地推開擋在身前的蕭陽三人,驚詫道,“袁霆剛剛闖下大禍,你不懲罰也就罷了,竟然還要對他委以重用?”
“是你說的,西律武宗從今天開始要在中原立足。”柳尋衣慢條斯理地回道,“中原武林延續數百年,大到少林、武當這些名門正派,小到剛剛離開的潞州甘家這類地方勢力,各門各派幾乎都有自己賴以生存的手段,各方勢力也早已形成約定俗成的規矩,彼此界限分明,互不襲擾。中原固然地大物博,可能人異士也不勝枚舉,能盤踞的地盤、能獲取的利益、能籠絡的人脈幾乎都已瓜分殆盡。外來者欲分一杯羹……勢必打破原有的江湖格局,輕則處處遭受排擠,重則遭到群起而攻。眼下,甚至連龍象山這般強悍勢力,從大理來到中原也不得不寄人籬下,委曲求全。云追月想在中原開宗立派,從‘猛虎惡龍’的嘴里搶一塊肉尚且舉步維艱,更何況西律武宗?”
“你說的這些和袁孝、袁霆有什么關系?”
“當然有關!西律武宗入駐中原勢必困難重重,而解決麻煩的首要辦法就是知人善任,廣納賢良。你我精力有限,分身乏術,自然遠遠不夠。因此,我們亟需袁霆這種心懷壯志,有勇有謀的年輕俊才沖鋒陷陣,替西律武宗‘開疆擴土’。至于讓他暫代袁門舵主……一者,袁門弟子眾多,不可一日無主。二者,倉促間難以找到比他更加適合的人選。倘若用人不慎,必然引起袁門弟子的抵觸,說不定會生出內亂,令本就搖搖欲墜的西律武宗變得愈發岌岌可危。思來想去,只有憑借‘袁家公子’的特殊身份,只有讓袁霆接替舵主之位,才能平穩而順利地度過這場風波,令人心惶惶的袁門弟子心悅誠服,并不遺余力地忠誠輔佐。”
“柳尋衣,你就這么信任袁霆,難道不怕他重蹈覆轍?”
“俗話說‘知恥而后勇’。袁霆經此一劫,必然有所悔悟。相信由他出任袁門舵主一定青出于藍而勝于藍,竭盡全力地匡扶袁孝的過失,奮不顧身地闖出一番成就,一雪父子二人因‘鋤奸大會’而背負的莫大恥辱。”
……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