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?”柳尋衣一臉迷惘地望著對自己瞋目而視的洵溱,似懂非懂地問道,“是你們讓我做西律武宗的副宗主,也是你們讓我執掌中原四大分舵,袁家父子是生是死任我處置……這句話也是你親口告訴我的。為何我依照你的吩咐行事,反而惹得你不悅?難道……我身為副宗主不應該將中原四大分舵握在掌心?不應該將他們收為己用?”
“柳尋衣,你少在我面前揣著明白裝糊涂!”洵溱似乎對柳尋衣不卑不亢的態度十分惱怒,“我從不敢奢求你能遵從我的吩咐,但凡你能聽取我的建議……也不會對袁家父子如此放縱!若說你沒有私心,誰能相信?”
“什么私心?”柳尋衣被洵溱的咄咄相逼激出怒火,沉聲道,“你是不是害怕我拉攏袁家父子?是不是擔心他們被我收買,從此不再聽從少秦王的指使?若真如此,少秦王可以像我罷黜袁孝那般,一句話奪走我在西律武宗的生殺大權……”
“你拉攏他們我不反對,讓他們感激你也不是壞事。但你讓他們與少秦王產生間隙,因為接近你而疏遠少秦王……就是你的私心,是你的過錯。”洵溱一語道破要害,“有些事你即使不說我也能猜出端詳,我不揭穿你是不希望你當眾出丑。既是合作,就應該彼此真誠,而不該相互猜忌,心懷叵測。我不是危言聳聽,而是好心告誡,如果你敢對少秦王陽奉陰違,虛以委蛇。無論你武功多高、勢力多大……最后倒霉的人一定是自己。”
“咳咳!”
見洵溱明目張膽地威脅柳尋衣,謝玄眉頭一皺,幽幽開口:“謝某也不是危言聳聽,而是好心告誡。少秦王固然厲害,但洵溱姑娘眼下仍處于賢王府的地盤,還望……慎言。”
“謝府主,難道你以為我惱羞成怒,對柳尋衣由妒生恨?”
“不要再說了!”
未等洵溱駁斥謝玄的“好心提醒”,疲憊不堪的柳尋衣猛然大手一揮,一瘸一拐地走到桌旁,并于一片狼藉中翻出一只斷耳的茶壺、一只破口的茶杯,一邊為自己倒茶,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:“洵溱,既然你已經看出我‘收買人心’的意圖,剛剛又何必陪著我唱雙簧?如果你能對袁家父子和顏悅色,寬仁以待。而不是橫眉豎目,不依不饒。相信令他們不勝感激的人一定不是我,而是你。”
“賞罰分明,獎懲有序。規矩就是規矩,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隨心所欲?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我婦人之仁?”
“是不是婦人之仁,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。”洵溱毫不避諱地盯著柳尋衣深邃而明亮的雙眸,一字一句地說道,“我配合你‘唱紅臉’,不是相信你對少秦王忠心不二,而是不希望你在四位舵主面前有失‘副宗主’的體面。正如我將處置袁家父子的權力交給你,也是為顧及你的顏面,不希望西律武宗的弟子將你當成有名無實的‘傀儡掌門’。畢竟,無論你心里作何打算,至少在明面上……我們現在仍同坐一條船。”
“何必說的那么好聽?你不是不希望我翻船,而是不希望西律武宗翻船。”柳尋衣嗤笑道,“說穿了,我對少秦王仍有利用價值,你們不愿意……至少現在不愿意和我鬧翻。”
“該說的、不該說的,今天上午我們已經說的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你為報答虧欠我們的恩情,我為西律武宗在中原站穩腳跟,你我為什么合作皆心知肚明。”洵溱不咸不淡地說道,“可有些話心里知道就好,說的太直白……反而沒有意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