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峰沒有一個相當響亮的名字,長相方面,也是趨于平凡。
或許在旁人看來,他給人的第一印象與其說是帥氣,倒不如說是充其量有些精神。尤其是他那蒼白的臉頰,和微微有些下陷的臉頰,很難讓人和有精神一詞聯系在一起。可是再沒有什么恰當的詞,來形容這么一個年輕人了,畢竟他長得確實不算丑。
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,將手里的醫學雜志合了起來,小心翼翼放在了辦公桌的一側。
法醫,一個并不怎么讓人有接近**的職業。
天地良心,他一直想要當一個刑警來著,可不知怎么陰差陽錯,或迫于家庭的壓力,或受不了自己母親的貼耳叮嚀,他腦子一抽就報了醫科大學,而后又坐在了眼下這個辦公桌前,成為了一個“不倫不類”的醫生。可是不論怎么說,他如愿以償的進入了警察系統,也讓自己的母親得償所愿,讓家里有了一個醫生。
骨子里,這種變相的妥協讓他很是難以接受。可是這卻是他所能夠看到的,能夠進入這神圣而又莊嚴警局的唯一一條路。畢竟自己一把年紀的母親,再也沒有余力能夠承受他所謂的叛逆了。
他的辦公桌上擺放著一張照片,上面七八個小警察笑得極為燦爛,尤其是上面那個溫婉卻又不失活潑的身影,讓他的嘴角兒下意識就勾了起來。
“嘭!”
一摞卷宗被砸在了辦公桌上,發出了它應該發出的聲音。
王峰的師父走了進來,這個雷厲風行的男人即便是容顏老去,那刀雕斧琢的皺紋,也絲毫掩飾不了他身上的那股子韌勁兒。
錢東明看著王峰的笑臉,頓時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。他敲了敲王峰的桌子,然后挑起了自己的眉頭:“都忙成什么樣子了,你還有功夫傻笑呢!趕緊收拾一下東西,把這些案子羅列清楚了,整理出一個前后來。人民醫院的骨科又來了兩項鑒定,記得一會兒去接一下,然后你自己跑一趟,把相關取證工作給做了。”
“好的師父,我馬上做!”
王峰努力不讓自己去看那掛在墻上的入警宣言,不去琢磨自己眼下所做的工作,究竟是如何和自己曾經的選擇背道而馳。
他默默整理著手頭的卷宗,想要把這些案子吃透,別說是一個下午,就是自己再看個七八天,估計也理不出什么頭緒。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沒有必要一定要把案子吃透,他只需要大致看上一遍,給自己未來幾天的工作做一個相應的梳理。萬事總要有先有后,才能有條不紊。
天地良心,又是十幾件鑒定報告要做!
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,只覺得雙眼酸澀到了極點。枯燥無味的工作,總是能讓人失去應有的耐心和激情。當他懷揣著夢想走進警局的時候,他滿腦子所思所想,都是如何在這個新的天地之中一展自己的拳腳,而不會是就這么縮在這小小的辦公桌之后,整理著這些沒完沒了的卷宗。
可這世界上,現實總會讓人覺得異樣的無力。就像他現在即便是再不想出去,也必須要走出這涼爽的屋子,去迎接外面那炙烤著所有生靈的炎炎烈日。
他拿起自己的“槍炮”,看了看手表確認了時間之后,快步推開了通往外面的房門。
數碼相機,在有錢人的手里,就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消遣工具。可是職業這種東西,往往能夠賦予原本普通的事物一些別樣的定義。他手里的相機并不高級,可是卻讓人感受到異樣得沉重。
錢東明總會笑著告訴他,這是屬于生命的那份重量。
他緊了緊自己的肩頭,生平再一次覺得生命之輕,已經到了一種可以隨意拋開的地步。
王峰從來都不想做眼下這份工作,每天都是整理檔案,每天都是各種取證,各種拍攝照片。這種繁復而又讓人煩悶的工作,簡直讓他都要發狂。以至于每天深夜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,眼前所涌現的,永遠都是那一張張血肉模糊傷口的照片。
刺目的陽光像是猛獸一樣對著王峰亮出了自己的爪牙。那張牙舞爪的模樣沒有將后者嚇倒,反而是讓他瞇起了雙眼,蹬上了自己的摩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