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蕩蕩的房間之中,溫暖濕潤的海風吹過,讓人熱得煩悶的同時,又不忍將窗子關上。停電之后沒了空調,長時間待在低矮的房子里,簡直就是一種折磨。
顏昌明斜靠在椅子上,短袖襯衣的扣子被完全打開,露出了里面潔白的背心。背心早已被汗水浸濕,貼在身上濕黏濕黏的,可是他卻沒有一絲想要將短袖襯衣脫掉的架勢。歲月在他的額頭上留下溝溝壑壑的痕跡,可是那有神的雙眼和高挺的鼻梁,放在他年輕的時候,不知道打動了多少少女的芳心。
只是歲月不再,那昔日的少女們如今也成了昨日黃花。
他拿著雜志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,陣陣熱風襲來,那扇動的雜志反而是成了累贅。汗水沿著臉頰滾落,滴在了桌子上的教案上。
明明是出來旅游的,或許是出于習慣的關系,他還是將教案和講義裝進了自己的行李箱里。眼見著已經過了下午五點,他看了看時間,嘆了口氣放下了手里的雜志。和王峰約定的談話時間到了。
誰能想到,自己旅游的時候仍然會惦記著自己的教案?又有誰能夠想到,不過是出來散心,卻能遇到殺人奪命的一檔子糟心事兒?
沒人想遇到這種事情!甚至于在他看到那血淋淋尸體的剎那,他第一反應就是緊緊捂住了自己的雙眼。
太血腥了。
那慘絕人寰的場景他活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。不論是那殘缺的胸膛,還是那近乎于遍布全身,深可露骨的傷口,都讓他覺得不寒而栗。
昨夜注定無眠,即便是一個晚上沒有休息,他也絲毫不敢閉上自己的眼睛。每一次他只要一合上雙眸,那倪麗萍的凄慘模樣便會在他的腦海中浮現。他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死,同樣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她。可是他卻知道,憑借著那女人的德行,樹敵再多都不為過。
他終于走過漫長的走廊,在途經案發現場的時候狠狠打了一個機靈,而后推開了王峰的房門。
屋子里的陳設同他自己的屋子差別不大,唯一多出來的,就是一張木質長桌。桌面上刷著紅漆,像是被血染紅的一樣,王峰坐在桌子后面,瞪著滿是疲憊的眼睛望著他。他點了點頭,拉開了凳子坐了下來。
“請問,八點到十點這兩個小時里,你都做了些什么,是否能有人為你作證?”
顏昌明推了推自己的眼鏡,注視著王峰審視的目光,只覺得那目光能夠直直看透到他的心底。他的喉嚨上下涌動了一下,說道:“在屋里吧!年輕人太鬧騰,我不太喜歡參與進去。就自己在屋子里燒了點兒水,泡了點兒茶喝。大約八點多左右的時候,去沙灘上走了一圈兒,回來翻看了一會兒教案,便躺在床上看書。老習慣了,不好改,也沒想過要改。一直到有人在走廊里發出慘叫,我才出了屋子。至于有沒有在沙灘上看到我,那我也不太清楚,畢竟天色暗了下來,那個時候已經天黑了,就算是沙灘上點著篝火,也不見得能夠分得清楚誰是誰。王警官,人不是我殺的。我可是名教授,絕不會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。你可一定要查清楚,千萬不要冤枉了一個好人。倪麗萍的死,和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。”
王峰點了點頭,讓顏昌明心底松了一口氣。看著他不溫不火的神情,縱使閱人無數的他,也著實看不透面前這個小警察的想法。
他甚至于不知道,該不該信任這個看起來就不大的年輕人。相信他能夠將真兇繩之以法。
“那你在屋子里的時候,可曾聽到外面有什么響動?”
“沒有,隔壁的年輕人太鬧騰,縱使有什么響動,也是聽不到的。”
王峰詢問過吳晴晴,確實在八點到九點的那個時候,屋子里的響動大了一些,眾人先開始是玩兒游戲來著,后來停電后開始將鬼故事,也總是伴著女孩兒們的驚呼的。
“你認識死者?”
顏昌明微微一愣,他不過是提起了死者的名字,那個小警察就洞察到了些什么,看來這警察,也不是真得一無是處。他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