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風,變得愈加喧囂。
黑暗,總是能夠讓人心生不安。仿佛它與生俱來,就帶有能將所有事物渲染上一絲恐怖的特性。
白天的一切聲響,一旦到了夜晚,便總能讓人打起十二分精神,恨不能自己能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。有人說黑夜是平和的,那他肯定沒有自己一個人經常走過荒無人煙的夜路。
在這種寂靜夜里,由于視野受限的原因,一切的聲響都在人類的感官中被成倍的放大,這種下意識的刺激,讓人們加速激素的分泌,影響著他們的大腦,給他們帶來著名為恐怖的訊號。
說到底,這或許是人們的一種應激反應,又或許,只是人們內心的不安,在被動的被激發著。
在所有人對整個旅館進行一番查找之后,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。
王峰疲憊的坐在沙發上,久久沒有言語。
整間旅館的人全都木然聚集在一起,包括開漁船的老漢,也神情緊張的坐在椅子上,叼著自己廉價的香煙吞云吐霧。似乎如果煙霧夠大,就能遮擋住他內心的恐懼一樣。
不安在所有人的心中蔓延著。
顏昌明的突然消失,絕不會意味著什么好的事情。
王峰煩悶地打開自己的記事本,再一次盡自己所能梳理線索。他一面研究著本子上所有人的證詞,一面用眼睛的余光掃視著面前的人群。
他不是什么專業人士,即便是打量了一遍又一遍,那眾人面上的神情,也始終讓他看不出什么頭緒。可是不論能不能看出任何頭緒,他都要把工作繼續下去。
倪麗萍死后,王峰第一時間就表明了自己警察的身份。可是他記得當時所有在場人的臉上,帶有驚疑之色的并不在少數。因為誰都想不到,這三十幾個人里,竟然會有一個警察的存在。當然,這也是眾人事后能夠輕而易舉平靜下來看待問題的關鍵。
王峰看著面前吳婉如有些焦躁的神情,心中也是微微有些發苦。他一直以為或許整個島上就只有這三十五個人,可現在事實證明,或許是他太過想當然了。
他快步走到老漢的身前,在他一側坐了下來,從口袋里掏出了煙遞給了他一支。
老漢雙手接了過去看了看,而后快速塞進了自己嘴里,似是從沒有吸過這么好的煙。
“老人家,這個島上,除了咱們,還有其他人嗎?”
韓國章挑了挑自己的眉毛,面露思索之色,片刻后說道:“那我倒是真得有些拿不準。按理說每到這個時候,除了你們這些來旅游的,和這些旅店的服務人員以外,是沒什么人留在這里的。該起霧了,那霧氣一起來,白茫茫一片,不管是白天還是夜里,那都是啥都看不見的。這島上沒啥子可待的,我們這些漁民也就是漁期的時候會在這里待上一段日子,可現在又不是漁期,再加上大霧封海,留在這里的漁民都回去了。畢竟在這里待著,那還真是一連七八天都出不了門,誰會閑著沒事兒留在這里。也就是老漢我,貪圖那點兒錢,留下來賺個外快。”
“那就是說,您老也拿不準了?”
韓國章晃了晃自己的腦袋,貪婪的吸了一口煙,吐出了一大蓬煙霧。
“要說之前,我還是能拿得準的,可是現在出了人命案子了,老漢我心里也犯嘀咕啊!你們都是文化人,我這看來看去,誰也不像兇手。可是你要說是咱們漁民留下來殺人,那也沒有道理啊!我們哪認識你們啊!沒有什么深仇大恨的,哪能把人家那兒都給割下來的……再說了,我們這些人混日子是過得辛苦了點兒,可是別的不說,我們再沒文化也知道,殺人可是要償命的。”
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,似是想起了倪麗萍的慘狀,渾身一個哆嗦,嘆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