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兵臨之際,遼軍集眾而守,我軍缺乏攻堅武器,再兼天氣嚴寒,遼主率軍而返,未免有失,不得不及時后撤!”張雍道。
劉皇帝審閱著軍報,來自王彥超,上邊所述董遵誨軍領軍北方的經過,很是詳細。說起來,在劉皇帝決議出兵,遠襲上京之后,王彥超那邊動作很快。
董遵誨所率領漢奚聯合騎兵,總計一萬五千余騎,號稱兩萬,于十月十日,自大定城出發,在向導的引領下,冒著風寒,直撲上京。
到二十日時,已然飲馬潢水,上京周邊,因為耶律賢當初南下,本就處于十分空虛的狀態,各地留兵,很少,即便加上從奚部逃回的少量部卒,也不足萬人,還要兼顧整個上京及其周邊的防御,顯然是不可能的。
原本,南面還有奚族的拱衛,以保障其安全,不受兵災威脅。但是,籌寧率領奚人的北反,是誰也沒想到的,不只使遼廷構建的防線崩潰,損失了上萬兵馬,還使上京徹底暴露在漢軍的兵鋒之下。
董遵誨這支漢軍北來,實實在在鉆了個大空子,當漢旗高揚于潢水之畔時,諸城恐慌,上京震動。
在遼國,圍繞著上京周邊,是設有不少州城的,董遵誨將潢水南岸的城邑掃蕩一空之后,便迅速北渡,先破饒州,然后兵進上京城。
不過,比起周遭那些小邑小城,上京畢竟是遼國都城,還是有一定防御的,最重要的,在敵情突來,形勢惡化之際,有個人站了出來。
蕭思溫!
蕭思溫此人,要說他有什么驚人的軍事才干,那倒不至于,但關鍵時刻,還是表現出了一些擔當。不像在通州之時,選擇逃回上京,這一回,主動攬過責任,同遼國的一些貴族大臣聯合起來,出人出力,聚集部卒,據城而守。
危難之際,有的人會頂不住壓力而陷入崩潰,而蕭思溫這老酋卻頂住了壓力,迎難而上。當時的上京,人心紛亂,一片板蕩,居然在他的周旋之下,穩住了。當然,那畢竟是大遼的都城,是契丹建國半個多世紀的中心之地,還是有一定凝聚力的。
面對這種情況,董遵誨也沒有強來,而是分派兵馬,掃蕩上京周邊那些沒有撤干凈的城邑部族,自己則率主力逼壓上京。
不過,上京城內雖然聚集了數萬人,甚至能夠臨時武裝出兩三萬人的軍隊,但蕭思溫可不敢出城與戰,只是一味堅守,他看得很清楚,漢軍遠來,且缺乏攻城手段,只要安心守城,就可無虞。
雖然被動防御,往往容易失措,但兩軍之間形勢特殊,漢軍根本無法久留,拖下去,時間也是利于守軍的。
董遵誨沉心靜氣近十日,但見上京城巍然不動,守軍穩如泰山,不受挑釁,不受刺激,也十分無奈。
進入十一月后,氣候是越發寒冷,局面仍舊沒有絲毫變化,僵持不下,董遵誨已生退意,他可不是莽夫。
連番挑釁無果之后,終是招還諸軍,匯合之后,果斷帶著繳獲南撤了。不過或許是氣不過,臨走之前,讓全軍對著上京城放了一泡尿,以示羞辱。
去得快速,回得也干脆,甚至于耍了些虛招,都沒有給上京遼軍追擊的機會。也正是董遵誨退得快,在山陽遭受慘敗的耶律賢,在經過一個多月的收容休整,也歸來了。雖然是疲兵敗卒,若是撤得慢些,配合上京城的人,即便不能重創董遵誨軍,繳獲的戰利品恐怕也難以全部帶回。
到十一月二十日,董遵誨領軍,返回大定城。這一趟,雖然沒能攻破上京城,取得最輝煌的戰果,但對于遼國的打擊絕對是重大的。
經過董遵誨那么一番擄掠殺奪,上京這片遼國核心的統治地區,也是一片狼藉,元氣大傷。可以說,自北伐以來,偌大的遼國,已無一處未受戰亂侵襲了,遼國的統治根基再一次遭受動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