嵩山,太室山。
在一年最炎熱的季節中,劉皇帝沒有似往常一般,躲在深宮,靠著冰帕與羽扇度夏,興致一來,帶著宿衛及近臣,出宮游玩避暑。
至于朝政,則完全放手交給太子與趙普,對于二人,他也完全放心,這半年來,雖說朝廷動作不斷,但他還真沒有為國政有多少煩惱,趙普當政,還是很讓他滿意的。
洛陽不比開封,沒有劉皇帝專門打造的瓊林苑用來避暑,出宮的第一站,便直接趕赴嵩山。說起來,這么多年了,劉皇帝還是頭一次駕臨嵩山,一覽盛景。
艷陽高照,盡顯酷辣,不過并不影響劉皇帝的興致,帶著人徑登太室山。太室山有三十六鋒,劉皇帝要登,自然也要登那最高峰,毫無疑問選擇群峰之巔的峻極峰。
然而,事實證明,劉皇帝選錯了登山的時間,即便有林蔭蔽日,被那酷熱糾纏著,也是一段辛苦艱難的體驗。
通往峻極峰的山道上,劉皇帝一行人隊伍拉得老長,已然越過了砌鑄的梯級,踏上野道土徑。劉皇帝已然換上了一身白綢小衣,手里拄著一根拐棍,腦袋上也戴著一頂氈帽,汗流浹背,氣喘吁吁,終究是不如從前。
身處山腰,蟬鳴森森,只讓他感覺異常悶熱,心中的煩躁感在不斷升騰。此時的劉皇帝,早已沒有在山腳時的閑情逸致,抬眼望,望不到山路盡頭,身臨其境,也難感受這太室東峰的巍峨。
“官家,喝口水,歇歇腳吧!”作為近侍,峭炎勻皇敲芮泄刈19帕躉實鄣淖刺,見他有些不支,趕忙殷勤地遞上清水。
劉皇帝順手便接過,仰頭痛飲,暢快地舒出一口氣。但是,汗珠仍舊不知疲倦地自額頭滑落,衣裳已然濕透,若不是還能顧忌他皇帝的威儀,他都想裸著膀子了。事實上,劉皇帝心頭,已然生出些悔意了。
“官家,山道曲折難走,愈行愈險,還是乘轎吧!”峭咽嗆芴心的,雖有些猶豫,還是開口建議,目光中滿是對劉皇帝的關懷。
隨行的隊伍中,是帶著小轎隊伍的,聽峭呀t椋劉皇帝頓時便有心動,不過,見著隨眾所有人都在咬牙堅持,貌似最不堪表現的就是他了。
于是,干脆地拒絕道:“朕還沒老到走不動的地步,區區山路,焉能阻我,讓衛士開路,繼續攀爬!”
峭訊粵躉實鄣姆從,也有所預料,他的固執,平日里也體會頗多。心中微嘆,峭訝床環毆任何一個拍馬屁的機會,當即陪著笑道:“官家龍行虎步,暢游天下,區區嵩山,該當匍匐在您腳下!”
聞言,劉皇帝嘴角扯了扯,連表示謙懷的心情都沒有了。峭巖踩肥倒匭牧躉實郟十分主動地攙著劉皇帝攀爬,而劉皇帝,也沒有拒絕。
但是,哪怕有峭訓陌鎦,接下來也上演了一出死要面子活受罪,別管有多嘴硬,身體受的苦卻是實實在在的,也就是所行山道乃是熟路,否則就劉皇帝如今的體格,也難以經受這等艱苦。
出發之時尚且日出,及登上峻極山巔,日中已過,劉皇帝也累得半死,筋疲力竭。不過,辛苦的旅程難以忍受,但登上山極之后,卻難免有種勝利的喜悅。
更值得欣慰的,是身邊還有一個看起來更加不堪的人,內閣學士張雍。張雍此前一直吊在后邊,此時也顯得有些狼狽,駝著背,勾著腰,沒有一點名士風度,若非要在劉皇帝面前保持著儀表,他能直接坐下。
見著他打顫的雙腿,劉皇帝哈哈一笑:“子雍,光會讀書寫文章可不行,這身體還得多鍛煉啊!”
張雍聞言苦笑,
胡子直顫,應道:“讓陛下見笑了!古之名士,好尋幽探秘,縱游山水,那等情致,令人心馳神往,只是不知,他們是否也如臣這般狼狽......”
“古人如何,朕不關心!”劉皇帝也感慨著:“朕確實明白了,朕還是個俗人,望著這大漢河山,并無一點雅致高興!”
“都累了吧,坐下歇著吧,也別強撐著了,朕恕你們失儀之罪!”擺了擺手,劉皇帝道。
嵩山之上,碑刻甚多,劉皇帝倚靠著一方碑石,上書詩詞,還是陶谷生前所留,讓他難免感慨:“沒曾想,還能有這中驚喜發現!”
陶谷也算是劉皇帝的老臣子了,雖然名聲不好,為人所鄙,并且在晚年并不受到重視,但如今意外覓得陶谷遺刻,劉皇帝心中仍舊生出些復雜的情緒。
“峭眩繃躉實芻攪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