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完顏都督之意,孤已明了,自當代為上稟。遠來辛苦,鞍馬勞頓,還請先于賓館宿下,今夜設宴,孤當親往招待,以全地主之誼”理藩院內,秦王劉煦端起茶杯,緩緩地送到嘴邊,沖面前以一個鄭重姿態坐著的完顏跋海說道。
當面之人,是一名外貌粗豪,臉上寫滿了故事的老漢,面孔上盡是歲月磨礪下的痕跡。
雖然人老須白,看起來卻分外強健,身著錦袍,卻難掩一股桀驁氣質。但這是在大漢帝都,在理藩院內,面對的還是秦王劉煦,所有的野性與不馴都得收斂著,克制著。
此人,便是女真完顏部首領、朝廷冊封的松漠都督,完顏跋海。這是完顏跋海第一次來京,比起上次,要從容得多,也要踏實得多。
對于秦王端茶送客的示意,完顏跋海不是不明白,但仍舊忍不住逗留,請示道“敢問大王,臣何時能夠覲見陛下遠來朝圣,臣已迫不及待,欲見天顏,恭聽圣訓了”
見這老酋謙卑恭順的模樣,劉煦臉上不動聲色,也沒有不耐煩,只是溫和地說道“都督勿急,既然來了,自有面圣的機會,只是宮禁森嚴,陛下那邊還需先做請示,還請稍耐其意,孤這邊會安排的”
劉煦一言一語,都極盡溫和,但卻不容反駁,完顏跋海也能感受到那若有若無的壓迫力,春風化雨的背后,是不容拒絕。
對此,完顏跋海固然面圣心切,也不得不聽從劉煦的安排,起身佝身道“如此,臣先多謝大王費心了”
“應該的”劉煦微微一笑“且不提理藩院的職責,就是都督誠心而來,孤代表朝廷也不敢慢待”
“多謝大王大王留步”見劉煦要起身相送,完顏跋海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,慌忙喚道。
“帶完顏都督去禮賓館,交待一番,好生迎候”劉皇帝招來一名屬吏,吩咐著。
“是”
“東平王以為,這完顏跋海如何”客座上還坐著一人,東平王趙匡贊。
這些年趙匡贊在朝廷中,還是歷任數職的,兜轉下來,又到理藩院任副使,協助劉煦,除了當年他就曾執掌過院事的原因外,也在于理藩院在朝廷部司中的地位逐漸拔高,畢竟帝國內部族群眾多,情況也復雜,所涉及的各項事務也越發繁雜。
聽劉煦發問,趙匡贊抿了一口茶,方才慢悠悠地說道“此人貌恭實狡,雖則老邁,但精神矍鑠,雙目有神,依我看來,這確實是個梟雄人物。
女真分散在于松遼廣大地區,成氣候的卻沒幾支,完顏跋海卻能趁機東北亂局崛起,投靠朝廷,或得封賜與支持,前者雖遭挫傷,卻散而不亂,就沖這些,便知其不凡。
此人卑辭厚禮,實則暗藏野望,朝廷可利用之,卻不可不防”
“看來東平王對此人有些忌憚啊”聽其評價,劉煦不由笑道。
“殿下,我當初坐鎮幽州之時,也曾與這些東北蠻夷有所交往,似完顏跋海這樣的人,雖則投靠大漢,卻也只是因為朝廷強大罷了。
如完顏跋海者,怕也僅是想要依靠朝廷,擴充屬地,壯大實力。其真正與朝廷密切往來,也就這幾年,三兩年之間,他對朝廷能有多少感恩戴德之心”趙匡贊悠悠說道。
“東平王所言有理啊”劉煦聞之,不住地點頭,然后嘆息一聲“此人此番來朝,只怕東北局勢,又將起波瀾啊”
“殿下想來,也心里有數啊”趙匡贊道。